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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熟悉的面孔,睡觉时的恶习,那就是他的爹,养大他的爹,却是自己的灭门仇人。
心里的矛盾化作泪水冲开眼眶而出,楚耀南闭眼,想,怕都是命,自己无论如何难以下手。
第二日早餐,秦老大依旧在餐桌上同众人谈笑风生,不时同秦沛和六妹逗笑,不时问:“南儿,在想什么,总发呆,有心事还是身子不舒服?”
楚耀南的心反是从容了,横竖一死,与其被他无情的杀死,任人践踏,不如自己去寻个体面的退路。
吃过饭,他强打精神同姨娘们笑谈一阵,只捱过了一个钟头,才去了父亲书房。
秦老大问:“有事?”
大浴堂
猛然间,他眼前出现了小春宝儿被吊在梁上哭喊挣扎的惨状,那些人的警告,他赌不起,他不能赌这一把,不能!万一小春宝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去面对惨死的大哥一家人?
楚耀南深吸一口气低头说:“儿子来请示爹,崇义堂那边的正堂漏雨,要重新修葺……”
“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又不是秦溶,这些事还要来跟爹罗嗦。”秦老大凝视他的目光,看得他心虚,他喏喏道:“那儿子这就去办。”
松本叼个烟斗打量楚耀南,安详地听了楚耀南的解释。
楚耀南垂头丧气地说:“除去这个事,松本先生让耀南做什么都可以。”
松本笑了,摇了头说:“秦老大恶贯满盈,你杀他也算为民除害。如果你不忍,我自然不强求,这本是受人所托,你不做,自然有人去做。只是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无利不起早。你说借去的银子可以加利息还来,我凭什么信你楚大少呢?三口夫人对我讲,你不是秦阿朗的亲生,充其量是个贴身的护卫,管家都未必算得上,左膀右臂?唉,我如何信你呢?”
楚耀南前所未有的受挫,他觉得自己来是自取其辱,他楚大少何曾受过这种气,他倏然起身。
“绑匪撕票手段残忍,我今天才听话匣子里报导这些事,耸人听闻呀。”松本磕磕烟灰,叹口气。忽然说,“哎?我倒是有个法子,我那边有个朋友,他们的侦探社初来定江,有些地面上的事儿无法平,正寻人帮忙呢。”
楚耀南徐徐坐下问:“什么事?只要耀南能做到的,但是,我要知道是什么事。”
松本笑了:“你想想,人人能做到的事就不必重金求人了,就是因为不易办到,才重金悬赏。我那朋友脾气急躁,性子不好,楚先生可是要想妥了,不要像这回失手,爽约让彼此不快。”
“可是,我急了用钱。能不能先借我钱解燃眉之急再同那侦探社的朋友谈?”楚耀南问。
松本更是笑,指了楚耀南无奈道:“楚先生呀,楚先生,难为你在定江打拼了这些年,还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都不懂呢?”
楚耀南就觉得自己此刻毫无尊严,如被松本拿在掌心戏弄,可是转念一想,松本戏弄自己对他可有什么好处呢?深吸一口气说:“麻烦松本先生尽量安排那朋友同我见面。”
“见面,那自然没问题,我来安排。见楚先生这么焦急,我也就勉为其难逼他今晚出来谈这个事好了。不过呢,我了解你们中国人,更了解我那位朋友。我那朋友手里的这桩棘手事不想过多的人知道,所以,你们要去个隐蔽的地方。今晚八点半,这条街口的丰润大浴堂,里面见面。我那朋友很好认出的,他四方脸,长得比我高半头,左唇上方有颗黑痣。他叫旺巴坦,蒙古人,你就说是我的朋友他就知道。”松本替楚耀南安排妥,楚耀南匆匆离去。
回府的一路上楚耀南忐忑不安,生怕节外生枝,若今晚再筹措不到钱,或许惹怒了绑匪撕票,他后悔莫及。他不忍对秦老大这杀父仇人下手,就要眼睁睁看着春宝儿丧命吗?
楚耀南驱车奔去那浴堂。
白蒙蒙的蒸汽扑面,他忽然记起这情景好熟悉,曾经的喷头花洒落下的水柱,细细的如线,那几个热气腾腾的大浴池,曾经大哥靠在浴池边为他搓背,对他“循循善诱”。他眼睛顿时迷蒙一片,分不清是水雾还是眼泪。
他定定神,想是为了大事而来。
就四下巡视,找那个蒙古人的踪迹。
定江的人身材硕高的并不多,若是寻出那描述中的蒙古大个子应该不难。
他四下望着,一个人拍他肩头说:“来,小弟,这边,给我松松背。”
楚耀南转身看,并不认识,气恼地问:“你认错人了吧?”
他声音冷冷的,那人一惊骂咧咧道:“不是来寻活儿计的当中戳在这里做什么?”
楚耀南不想同他争执,继续寻找那人的踪影。他拦住一位伙计问:“哎,可见到一位这么高,嘴上有颗黑痣的先生?”
伙计指指那边的半垂白布帘子的小隔间说:“你去那边找找,好像是有这么位客人,进到第二间了,神神秘秘的,也不许进去倒茶送水。”
楚耀南想,就定是他要找的人了,疾步向那隔间去。
门口蹲着两个赤着膊的汉子,打手保镖的模样,身材高大,一看楚耀南过来嗖的起身拦他说:“你找谁个?”
楚耀南看看那帘子说:“我寻位蒙古来的先生,高高的个子,唇上有颗黑痣的。”
“你寻他做什么?”其中一个人上下打量他问。
“是三和洋行的松本先生推荐我来见这位先生的。”楚耀南答,从帘子缝隙向里面迫不及待地望去。忽然他想,若是这蒙古人是要他杀人怎么办?什么难事值得花重金摆平?心里也有了几分狐疑。
《手足无措是什么意思啊》第15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