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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直到昨天傍晚,方丈亲眼目睹这二人行径,才看出些端倪。不过最多只是猜测,没什么切实证据罢了。
后来待我们各自回屋之后,那两口子又厚着脸皮找上方丈。说见既然静思执意不走,也不好勉强。寺里也有好几个与静思同岁的小孩儿,不知道有否意向跟他们一道回去,认祖归宗,共享天伦。
老方丈说到这段的时候,面上依旧很平淡的样子,只是眉眼间依稀可见慨叹之情。
毕竟也是有求于人,这两口子最后索性说了实话。方姓男子确实是静思的亲爹,那嚎了一下午的妇人却是他娶的第二任妻子。原配早在十年前生产静思的当日就因为难产过世了。现在的这个,正如某人昨日吵嚷间隐有自得的,是朝中某位地方大员的大女儿。
那当官的老头儿一生如意,家财万贯,儿子女儿一大家,膝下却无一个男孙。因此就放了话出来,谁能先给生个孙子抱抱,就能在他过世之后谋得一半家产。要知道这方姓男子本不姓方,他原就是入赘方家,生了孩子定然也随女方家姓,因此在争夺这份庞大的遗产面前,与方家其他儿女是有同等的竞争力的。
而这夫妻二人只孕有两个女儿,因此听老爷子一发话,两人又不比女方家其他弟妹年纪轻,两人一连愁了数日,这做夫君的突然就想起,自己十年前还有个孩子,而且是男孩。当年之所以将孩子扔到荒郊山下,一方面是家里困难,妻子已役,夫妻俩都无父母在世,他又要忙着进京赶考,男子大概也嫌拖累,因此一狠心就将亲生儿子丢在山脚。
十年前不顾父子亲情,十年后未有半分悔悟,什么认祖归宗同享天伦,为了孩子将来的前途着想,不过是遮掩一己之私的藉口罢了。现今得知孩子身有残疾,竟又想出用其他小和尚替代静思的肮脏主意,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
一直到我们离开,我常常想起的,就是那天小静思戴着斗笠捧着糕点在雨中走远的背影。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太具慧根,修为高深,又或者长年接受佛理熏染,所以才能在一眼看破亲生父亲对自己并无半分亲情的时候,无怨无尤,不喜不怒。
至少假想将他所经历的一切加诸我身,我想我是做不到的。
不爱一个人或许很难,比之更难的是不恨。不继续爱是为了自己好过,可不执著恨却代表着谅解和释然。因为自身的苦难,因为命运的不公,因为他人的亏欠,放自己好过总容易些,放他人自在却与人的私心相违背。
或许天性使然,又或许是方丈教导的好。一直到方氏夫妇离开,我都没见静思有过任何不安或惶惑。每日早晨给我和老板送早餐,打坐扫地抄佛经,仿佛这两个人的离去只是浮光掠影,从始至终都没在他的生命里掀起任何波澜。
至于方氏夫妻是否最终如愿,我想这个故事怕是要让很多人失望了。当日方丈听了两人的请求,既未动怒,也无欣喜。只说与静思一样,走与不走,留还不留,都是寺庙里每个人自己的抉择。因此在方氏夫妇离开的当日,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和尚。
当时我蹲在寺庙门口,旁边站着拿着扫帚的小静思。相比这孩子平淡无波的侧脸,我双手托腮泪光闪烁的模样更像被无故抛弃的可怜儿。其实是因为一连吃了几天素,格外想念五花肉和清甜软糯的豌豆黄的缘故。
我耷拉着脑袋在土地上画圈圈,一边出声安慰他:“那样的爹妈,不要也罢。”
静思侧过脸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径自转身抱着大扫帚回寺庙。
我看懂了他那一眼的意思。目送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离开,从此各自渐行渐远,彼此再无瓜葛。
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我曾经纳闷为啥那块黑乎乎的炭块取名叫五支香。老板当时也在,却没说什么,只是抬眼看向坐在我们对桌的方丈。
老方丈哈哈一笑,眨了眨眼,告诉我这香是他人赠送,名字却是他自己取的。因为除了研究佛理,治病救人,老头儿还有一样绝学,就是借用燃香占卜。
点五支香,青龙白虎,关口护法,抱马断后。老头儿因为一连喝了三天赫连大爷煮的茶,心情大好之下免费给我和老板占了一卦。一边还神秘兮兮的跟我小声念叨,这事儿不能常做,所以绝对不要跟外人讲。
最后得出的结果秉承老头儿一贯说话的风格,告诉我和老板道:凶险有时,吉相天定。因缘结果,顺道而行。
走的那天,坐在马车里,我问老板,他要求方丈占卜的内容是什么。老板沉默许久,才看着我的眼道:命。
我一翻白眼,这不废话么,这求神问佛的,可不都是因为信命才做的。要是不信,谁还费这劲哪!
结果我一句话没说出口,心思又被老板看了个通透,慢腾腾缓声道:“我只信一半。”
我掀起眼皮儿懒洋洋看他。老板嘴角一勾,看着我的眼道:“好的那半,我定拿来。坏的那半,我自弥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特别忙,而且在准备考试,总而言之努力想让自己的人生更充实一些。
写作是不会停,只是生活不比从前悠闲,可能留言不能及时回复,在此深表歉意!
五支香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故事我会努力写的更精彩也更丰满,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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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一章雨夜行。。。
南方已经进入雨季。一连几天,雨都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老板啊老板请给我一张笑脸》第6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