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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她死了。
央宗在她的眼前就这样死了。南真紫鹭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听见了央宗那沾染着鲜血的呻吟:“紫鹭……我好疼……”这是央宗留给她的最后的话,也变成了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横在那里。南真紫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她其实才是真正的凶手,她用她的友谊杀掉了她唯一的朋友,杀掉了她在这个人类的世界里唯一还是常人的证明,那么她以后,是不是就真的变成了怪物,万劫不复?
南真紫鹭苦笑了出来,紧紧的握紧了手指,嘴唇的边上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残酷。
凌晨四点三十分,一群人已经来到天葬台。天葬台并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台子,其实它更像是一个小小的寺院,只不过这个寺院初了围墙以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天葬的台子在整个围墙范围的正中间,院子里有不少的高大的树木,暗淡的天色下,他们张牙舞爪的放肆着自己的枝桠,像是一个个没有办法封印的鬼怪。
背尸人将央宗放在门后右边的土台上,接着无比虔诚的向她行礼。这是从土台旁边的小屋子里走出来两个裹着白布的人,他们的身材高挑,却看不出男女。只见他们轻轻的抱起了央宗,在她的身子下面铺上了一层质地很好的白色藏被,紧接着他们不紧不慢的将央宗的衣服尽数除去,一手持着一个酥油的碗细心的将碗里的酥油涂抹在央宗的皮肤上。星光下,央宗原本黝黑的皮肤散发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光彩,十分的敞亮,看了过去就如同镀上一层银色的金属。
正文第七十八章天葬(中)
涂抹完了酥油以后,这两个人垂首站在一边。而从那个小屋子里走出了两个身披僧衫的喇嘛,他们双目微闭,手里摇着转经筒,微微的嘟囔着,那像是歌声一样好听的经文就从他们的嘴角里流淌了出来,包裹了每一个人的生命。
过了一会,刚刚涂抹酥油的人又走了上来,他们扶起了央宗的身体,将她的两条腿弯曲了起来,摆成了盘坐的姿态,接着将她的头和手臂收拢在胸前,看过去就像是她静静的坐在月光下沉思一般。(烟花:这里呢要跟大家来普及一下这个并不常见的小常识,尸体在人死后30分钟到2个小时内开始僵硬,9到12个小时之内开始全身僵持,之后的30个小时会全身僵硬着,接下来会逐渐软化,经过大约70个小时之后会恢复原状。但是,尸体肌肉的僵硬情况会受到死时的状况和外界温度等条件的影响,时间也会有不同变化。而在文里的这个时候是完全忽略了死亡状况和外界温度的,只是按照一般的死亡进行处理。央宗已经死亡超过70个小时了,所以,她的身体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动的哦……)
南真紫鹭看着央宗的脊背,光裸得没有一丝生命的色彩,因为酥油的缘故在此刻,她的脊背下来看起来有着不自然的亮光。喇嘛又是一段冗长的经文后,刚才的两人提起了垫在央宗身下的藏被,熟练的将她紧紧的包裹成一个蜷缩的婴儿形状,接着有用一种用牛皮做成地才、特殊粗绳子将她的身体紧紧的捆了起来,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地一丝生命的迹象,只是一个雪白地。雪白的雕像。
喇嘛不断诵读的经文似乎带着很多超度的意味,南真紫鹭看着央宗,不禁泪流满面。央宗啊,请你一定要走得平静而安宁。如果你有罪孽,那么就让你的一切罪孽都让我来背负吧。
远处地山梁上泛出了一片温暖的光芒,金色的,带着温暖的气息,驱散了整个黑夜的寒冷和腐败的味道。背尸人站在了央宗的身前。将裹着藏被的央宗轻轻的背在了身上,佝偻着身躯朝天葬台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天葬一般是不被人允许观看的,所以,这个大数亲友都已经默默的离开,只剩下南真紫鹭默默地站在那里。杨桥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揽着她地肩膀:“紫鹭,天葬是不许看地。我们走吧,不要站在这里了,央宗会得到超度的。”
南真紫鹭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她看着杨桥退了一步,站在央宗刚刚坐的土台子边,缓缓的摸了一下那个台面。上面的尘土似乎还有酥油的印迹,她抬头看着杨桥微笑:“杨哥你先去吧。我只想在这里静静的呆一会。就一会好了。”
杨桥看着南真紫鹭的脸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我在车子里等你这里到回家有好远的路程。你一会就过来吧,不要在想了。这一切都不是你错。”
“杨哥,你们先回去吧。”南真紫鹭很坚决的摇头:“我,不去你家里,我不去了。”说着她眼睛的光彩暗淡了下去,最终深沉得像是死水一样。
杨桥举起了手,轻轻的贴在她的头顶上,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后,笑了出来:“紫鹭,你保重。如果想多多了,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
南真紫鹭看着杨桥的鞋尖,肩膀不停的抖动着,悲拗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倔强推开了杨桥的手,依旧低着头。杨桥看着南真紫鹭脚下的黄土被一点一滴的沾湿了,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转身离开。
“你想要看吗?”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南真紫鹭的身后传了过来,引得她侧目。
这是一个中年的男人,他身上披着很大的袍子,袍子的前襟的上面有不少褐色的斑点。他的皮肤是棕褐色的,上面像是擦了油一样亮,脸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沟壑,可是他的眼睛却无比的锐利,看人的时候像是刀子一样剜的人心都是疼的。南真紫鹭看着他几秒钟,然后收回了目光,慎重的点头。
“那就跟着来吧,记得,不要出声,会惊扰死者的灵魂的。”男子转身朝天葬台走去,他长长的衣角卷起了一阵风扑向了南真紫鹭的面孔,夹杂着淡淡的腥气,似乎是诉说着无数死者的不甘和难耐。
南真紫鹭跟在这个中年男人的后面,静静的朝天葬台上走去。这个男人一定是天葬师,南真紫鹭无力的想着,她不是藏族,她不会认为将人生生的喂了秃鹫是一种神圣的事情,她的脑海里只是不停的翻腾的一个问题,不知道一会看着央宗这样在她的面前支零破碎她会不会精神崩溃?
跟在南真紫鹭后面的还有两个人,他们无不是精壮的后生,年纪很轻,但是从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一点情绪的波动,仿佛是已经看多了这样的死生。而他们两人的手里,各捧着一件利器。一件是钢刀,呈月牙形状,约一尺多长,寒光凛凛,极其锋利;另一件是铁钩,约手指粗细,也一尺多长,血迹斑斑,尖锐无比。这两件利器在清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了让人心寒的光芒,也不知道这两件家伙已经送了多少的亡魂步上遥远的天国之路。
背尸人早就已经把用特制的绳子和藏被捆绑好的央宗放在了天葬台旁边的地上。他对着天葬师微微的行了一个礼,然后缓缓的退到了一边,嘴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
《世道浇漓 人心不古》第7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