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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老一少两个僧人千辛万苦赶回拉萨,向哲蚌寺通报了厄鲁特来人联络的消息。西藏山多,交通不便,人们往往在远处用手势传递信息,类似今天的旗语。索南群培告诉外面要尽快寻找并保护好厄鲁特来人。万没想到下午又收到热振寺传来的消息:一万蒙古骑兵已过当雄,估计明天即达拉萨。
消息来得太突然!
五世达赖听着外面匆匆的脚步声对索南说:“咱们出去走走,告诉大家不要慌乱,该来的就让他来吧。另外,我参加下午的集体诵经,加诵《金刚经》。”
“好,我去安排。”
城里已经大乱,人们纷纷逃避,也有趁火打劫的。
哲蚌寺大经堂里黑压压一片,气氛凝重。诵经毕,五世达赖稳步走上法台。
“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佛土不?(须菩提,你说说看,菩萨能扞卫佛土的尊严吗?)”五世达赖重复了一句《金刚经》中佛祖对弟子须菩提的问话。然后手心向上一摆,示意僧众回答。
“不也,世尊。(不能,世上的至尊。)”三千多僧人齐声答道,声如海涛初起。
“何以故?(什么原因呢?)”再摆手。
“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所谓扞卫佛土尊严,其实谈不上什么扞卫尊严,不过人们这样表述罢了。)”众答,声如涛涌。
稍顿。五世达赖朗声诵道:“诸僧,于意云何?吾等拯救教难不?”语毕,双手手心向上用力一摆,仿佛是乐队的指挥。
回答犹如涛声拍岸:“不也,佛爷。”
“何以故?”
“拯救教难者,即非拯救,是名拯救。”声浪如雷。
稍顷,五世达赖开示曰:“经中,佛祖对须菩提还说‘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并说‘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所言一切法者,既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诸僧,佛法无法,黄教无教,又如何灭法摧教?更何谈‘庄严’?故朗达玛灭佛oo年后,佛教再兴,格鲁历遭压制,不断壮大。各位切记:瓦砾遍地,正合菩提丛生;肉身倒下,度就三千成佛。”
傍晚,索南匆匆进来:“佛爷,外面传来消息,仲麦村民已备下快马十余匹,请佛爷连夜突围西投厄鲁特……”
话才说了半截,哲蚌大活佛和几位执事大喇嘛也匆匆进来:“佛爷,我们已与总管商议,近午夜时,先由寺僧一千从大门冲出,待交手后,由陀陀(武僧)掩护,出北门到仲麦村乘马西行,请作准备。”
“佛爷,弟子与您年龄、身材相当,请借法衣同出北门,遇有追兵,可以引开。”一位年轻的侍从喇嘛说。
“益西所说是个办法,总之,有佛爷安在,黄教定当重振。”大活佛说。
众人附和。
这时消息已传开,众僧齐齐跪在当院,齐声恳求佛爷行。
五世达赖缓缓站起走出门外,眼前的景象令他心潮起伏:“众僧请起,我有话说。”稍停,“我自六岁入寺,尔来十五年矣,承蒙大家关照、扶持,得有今日。现教难当头,我护法有责,惟一心祈祷,余则不问。谢谢各位了。”
五世达赖返身欲进屋,因闻众僧一片力劝之声,又回过身,微微笑道:“我等皆为僧人,你们之中大有比我学习长进者,想必知道学佛在‘破相’,诚所谓‘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一部《金刚经》直可视作‘破相经’。若认为达赖不测则黄教不兴,此乃‘执相’之见也。再观前世达赖,为宏法济世,无论环境如何困厄,辗转雪域利乐众生,脚跟不曾丝毫动摇,我当如是,再转世亦当如是。”
全场一片安静,众僧纷纷站起退下。
天大黑,五世达赖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不禁回忆起自己这短短的一生,从懂事起,或者说从被认定为灵童起,几乎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噢,有,有一段安宁温馨而短暂的日子,他把它放在了架子的最上边,轻易不肯也不敢拿下来品尝。酥油灯一动不动,闪射着梦幻一般的柔光,他坐下来拿出竹笔,思绪又回到那个雪雾迷蒙的早上:
曲珍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那天我没有走,
上路的是“桑结”的躯体。
或许是经师看出了什么,
开始几天总讲“佛心无住”的道理,
后来,连自己也叹息自己太不争气。
如若时光就这样淡淡流淌,
《雪域格桑花栏目讲师是一名什么医生?》第9章 刹那(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