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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怒极不择言:“礼秩可抛?沉醉未醒,濡首谵语也!汝不自重神躯,何来此扬扬意气,与浊子混为一谈?若是如此,即日不若将七情交予帝毐!”
一旁,无须见天枢竟敢公然忤逆道君,但他属混沌的,打也打不过。趁他发火,立刻跳起来去抢那诗稿,谁知这一动,衣服里便下来许多张纸。
檀弓目光淡淡一扫,无须便不打自招了:“这…卫璇说的,练练写字手好得快。就…他写一个,我学着写一个…”
檀弓目光不移开,无须便捡了一张,恭恭敬敬双手奉过去了。
无须摹楷不算什么大事,有趣的是,卫璇竟也会美女簪花般不急不躁,一笔一划地写字,真是难为他了。可见他正书底子犹在,只是写惯了大草,便赴速急就,捷而不工,好几处垂露不圆,笔画连绵,微露草书之意,横粗竖细,譬如柱之欲折,厦之将倾。字若其人,又好比笔者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无须见久久无声,更害怕檀弓看出端倪,于是偷偷抬头一瞄。道君似乎有一点很浅的笑意,他揉得眼睛疼了,也不敢置信。
天枢也发现了,为之语结。檀弓已觉与他争之无益,便将这纸翻过去一看,反面是卫璇画的镇魂符,因念无须随侍北极宫多年,或许知道,便问:“与紫微相较何如?”
无须大大地“啊”了一声,他不知背面有符,只当是檀弓居然拿北帝与卫璇作比,半晌才说:“这…这怎能和北帝比…道君,呃,我也不知道。卫璇…也就还,还行吧…”
檀弓看他神情,便知他是误解了,他问的是符,并非是人,但也没纠正过来。
无须说了一车台面上的废话后,见天枢不讲话,才小声说:“道君,我觉得吧,北帝其实心里还是很有您的,很信您的…就只是不讲,不好意思讲也不好讲吧…卫璇可能…我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好像特别讨厌当神仙,总之和正常人很不一样…比,我也比不出来…”
檀弓继续看符,不知听见没有。天枢明白檀弓何意,忍无可忍:“符术高下之别,一眼可知,汝何来此问?”
檀弓云淡风轻:“我不通符阵之法。”
天枢终有一事耿耿在怀:“无忧寂默…汝与北帝何不互习道法?”
檀弓还是头疼脑热,畏寒拢袖道:“十九万年前…譬如出林之乳虎,三尺之草驹,玩赏之心尚难足,只贪嬉戏,安思来日之事?”
天枢大惊:“汝二人不曾精道术,习妙法?海田三易,汝二人山中所为何事?”
檀弓道:“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连无须也微张着嘴,天枢久震不语,只说:“荒唐!荒唐!”
檀弓又看了几张符,忽皱眉道:“此符何处得来?”
无须踮脚一看。糟了,这是前儿,他从卫璇的密室里摸来的净天地神符,当时只是想到道君跟前告上一状,以证卫璇背地卖苦功,可最近受了他许多惠,这状怎样也告不出了。若说是密室偷来,也很不耻,于是他便胡乱一诹道:“无忧寂默捡的!”
檀弓好似没看出他的紧张难安,轻抚纸张道:“怪道有故人之感。”
他示意天枢道:“此为紫微经年旧迹。”
无须见牛皮吹大了,吓得舌头都僵了。
北斗魁一日制符十万八千张,天枢随意一看,便能断言:“北帝制符行笔严密,一介不苟,此符松散狂放,旷达不羁,绝非真迹。”
檀弓停顿道:“司法此言得之。此乃天君真迹,而非北帝真迹。”
天枢问:“天君何人?”
檀弓答:“无忧寂默之紫微也。”
天枢从未听过如此不伦不类的道号,知他荒唐,也无可奈何,便又看了卫璇的几张符,说:“此符亦同出卫子之手。”
无须见事要败露,忙谎上加谎:“什么东西,这…这画得这么好,肯定不是卫璇干的!就是北帝的,就是北帝!”
檀弓坚持:“无论高下,符如其人,司法,我无能错认也。”
怎么回事?怎么明明是卫璇画的符,道君却一口咬定是十九万年前的北帝,就是那什么天君的手迹?无须大大想不通,只忙溜之大吉。
天枢难得见了檀弓如此执拗,想及所涉之人,一个是引逗太微放诞宿醉的凡人卫璇,一个是诱拐太微私奔下凡的小北帝,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檀弓招手,欲拿诗稿,这时一阵奇风飘过。
卫璇将那诗稿折了一折,收在袖中。
檀弓见之道:“昨夜……”
卫璇半靠门边,两手松松抱臂,像是随口一句戏言:“昨夜西风凋碧树。”
《只羡忘羡不羡仙》第13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