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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弩良把工具塞他手里,烦恼地抓了抓光头皮:“家里突然进了这么个陌生男人,你很害怕吧。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这个。”
“……”
“我先出去了,你安心回屋睡你的吧。”
说完齐弩良果真出去了,把门严丝合缝地拉上。蒋彧呆呆望着门口,他也很有些茫然。
坐在门外,齐弩良从烟盒里掏了根烟点上。他本身就是不擅长表达的人,也不爱说话。却没想到遇到个比他更不爱说的,要不是看他紧张兮兮地张了嘴,齐弩良甚至怀疑他就是个哑巴。
楼道里更冷,齐弩良把衣服拉链拉到顶,还是觉得漏风。就这么坐等天亮也不是办法,他站起来跺了跺步子,打算下楼去转转。
天快亮了,巷子里传来一些空旷的鸡鸣和犬吠,一些黑洞洞的窗户里亮起了灯。
晴朗的冬天早晨总有大雾,奶白色的雾气凭空泛起,渐渐充满这一条条脏乱差的小巷。
齐弩良缩着肩膀,毛线帽子上的绒线上结了白糖样的白霜,连他长眼睫上也都快结上了,只有叼在嘴边的红亮烟头一闪一闪,一些灰白色的烟混着雾气从他嘴里吐出来,融进了白雾里。
第一丝天光透出来时,梁麻子的早餐铺子拉开卷帘门,一屋子暖热的潮气和着食物蓬蓬勃勃的香气涌上街头,跟着一个煤炉子搬到门口,架上一口油锅,梁麻子当街炸起了油条油饼和油果子。
齐弩良鼻子耸了耸,抬腿进了店,成了店里第一个客人。
刚出锅的滚烫的豆浆,刚炸好的焦香的油条,和一盘咸菜,一起端到齐弩良面前。这会儿还没什么客人,老板坐他对面跟他搭讪。
“看你面生,不是咱这块的人吧?”
“不是。”
“走亲戚来的?”
齐弩良摇头:“我来找蒋彧。”
“找那小子,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舅。”
梁麻子皱起眉头,倒是知道这小流浪儿有个大姑,就在洪城城里,也不管他,从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舅。
齐弩良知道自己以后就要在这片生活,就要和这些人打交道,也猜测这孩子大概受到过不少欺负,便多说了两句。
“我是姚慧兰表弟,她去世那会儿我没在家乡,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说孩子没人管,所以赶回来了。今后蒋彧就归我管了。”
今后,他就不再只是孤孤单单的流浪儿,任人欺负而没人和他撑腰了。
一提起姚慧兰,齐弩良心里便又多了不少酸涩和难过,忍不住打听她的情况:“姚慧兰……我姐,她有没有关系好的朋友什么的?”
“不知道,不知道。”一说到姚慧兰,梁麻子突然站起来,匆匆结束了话题,“马上人来了,你吃着,豆浆不够自己添。”
齐弩良端着碗,有些疑惑。
第一批客人是上学的孩子们,小学生、中学生,有的几人结伴,有的父母带着,来这儿买一份早餐。
齐弩良看着这些背着书包、系着红领巾的孩子,想到蒋彧也是这样的年纪,无论如何,第一件事是得把他弄回学校去。但如果真如洪城街道办那个办事人员说的,给他提供了上学机会,是他自己老是跑,那这事儿还有些麻烦。毕竟齐弩良从没带过孩子,也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
吃完早餐,又坐了一阵,直到天光大亮,他才又买了两根油条,打包了一杯豆浆,拎着回去了。
敲了一阵门,他刚打算把早餐给蒋彧放门口,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瘦长的小白脸和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脸膛皮肤粗糙起皮,右脸上生着冻疮,像一团高原红,但齐弩良这一眼几乎看呆了。
昨晚天光黯淡,只能看个轮廓,今天猛一看清他的长相,他便坚定不移地相信了这就是姚慧兰的孩子。这的眉眼,几乎就是当年还在齐家村时、未出嫁前的姚慧兰的缩小版。
愣了一会儿,齐弩良才想起把手里的东西从门缝里递进去:“豆浆和油条,楼下买的。”
他原本只是想把东西递给蒋彧,没打算再贸然进去。蒋彧却迟迟没接下,而是把门打开了。
齐弩良走进去,这才真切地看清楚昨晚睡了半宿的沙发,难怪睡着不舒服,不光旧,沙发中间的弹簧都冒了出来。他重新扫了一眼这房子,比他老家那房子唯一强点的就是四面墙还在。除此之外,还真是家徒四壁,看来孩子把能换成钱的东西都卖光了。
他目光又落到蒋彧身上,看他拎着东西不动弹,但喉头却上下耸动着吞口水。
“吃啊,等会儿凉了。”
蒋彧还是没动。
齐弩也意识到孩子可能不好意思,指着另一个房间:“我能进去看看吗?”
《有瑕疵的民事法律行为有哪几种》第2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