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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谁要再敢当着我的面提起她,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
丢下了这句极具威胁性的狠话之后,“老大”撇下了黑皮等四人,自己头也不回的朝着弄堂深处的老宅走去。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那枚被无辜摔在雪地上的红色发夹,对老大态度的突兀转变显然都有些不知所措。阿根眼巴巴的看着那红发夹上漂亮的天然宝石,呐呐的本想俯身将发夹拾起来,被身边的黑皮一把拉住,低声喝道:
“别动!那是老大的扔的东西,他怎么扔的,就怎么放在那里。你若随便动了,被他知道,少不了又该挨顿暴揍。”
“可,可这里人来人往的,这东西这么显眼,就这么扔着,一定会被人捡走的。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我们……”
“叫你放着就放着!就算被别人捡走了,也不关你的事!放心,听我的不吃亏!走,上去听老大念课本去!”
“啊?还听啊!再听下去,我就该把刚才吃下去的粉丝、油豆腐给吐出来了!”
“你不听更惨!没见老大心情不好么,小心就拿你当沙包揍。快走,快走,别看了,反正那也不是你的东西,多看了当心长针眼!”
……
几个人拉拉扯扯的拽着阿根朝着弄堂深处走去,黑皮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那只被老大扔在地上的漂亮红发夹,抬头朝着老宅最高层的阁楼看了看,想到过往的经历,陡然间脑海里灵光一现,像开了窍一样明白了老大的心思。惊讶之余,他不免要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啊……算了,终究是长痛,不如短痛。这对大家都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随着天气日渐寒冷,新春的脚步也离人们越来越近。下个月的2月5日,便是民国二十一年的除夕,眼看着中国人心目中最传统也是最隆重的节日已经近在咫尺,人们采办年货过节的气氛也愈加热烈。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红红的“福”字和各色春联贴满了家家户户的门上。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不请自来的日本军队和浪人寻衅滋事的势头越来越频繁,中日两国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样的国家大事一时之间还轮不到他们这些草民去关心,目前对他们而言的头等大事,就是该怎么过个热闹而快活的春节。
只是,相对于普通百姓的随欲而安来说,在政府及军队任职的高层要员还有各国来沪从商的商人们,心情却是轻松不起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弥漫在申城上空的战争风云,仗着咄咄逼人之势,已经让一些有识之士感到了忧虑与不安。这样的时刻,哪怕是新春佳节的热烈气氛,也无法冲淡隐藏在他们内心之中的忧国之情。
临近黄昏时分,天色已然幽暗下来。法租界宁波路上的韩寓内,韩士诚与他的两位挚友正坐在书房里,颇为忧愤的议论着国家的前景,尤其是上海目前的紧张气氛。作为美商协会的秘书长,身为美国花旗银行驻沪分行的经理韩士诚,无论从自身工作上,还是华人血统的根本上,都无法不关心目前上海的紧张局势。
沉思许久的他猛地抽了一口烟,向着身边坐着同样闷头抽烟的朋友倾身相问道:
“子增,事态真的严重如斯?国民政府相让如此,他们还不满足?沪上均有英美法等各国的租界,他们难道不怕因此损坏了各国的在华利益,再起国际纠纷么?”
被韩士诚唤做“子增”的朋友,正是今年1月刚刚走马上任的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他从警察总监的位置上调任上海市市长,前任市长张群因无力平复抗日风潮运动而被迫下台,他被南京政府任命而匆匆上任,不可说不处于临危授命之际。只是,前人丢给他的烂摊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眼下上海紧张的局势也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让他接得焦头烂额,头痛不已。
吴铁城面色凝重的摇摇头,长叹一声,操着一口带着九江口音的国语回答道:
“若那些倭人还知道有所顾忌的话,事态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们无非就是仗着兵强马壮意图染指我国国土,就连外交大臣也对我们步步紧逼,态度强硬,完全不将我国政府的抗议和警告放在眼中,局势真的已经到了很危急的状态了。依我看,只怕是凶多吉少……”
“国民政府何以如此软弱,处处退让!难道真就要眼看着国土沦于倭寇之手,让吾国之华人生活在亡国奴的阴影之中?!九一八事变的前车之鉴,国民政府难道就没有看到?!吴子增!你就不怕被人骂做第二个‘不抵抗将军’!”
韩士诚尚未答话,他的另一位朋友——永安百货公司的董事之一郭兴邦便已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拍案而起,怒视着代表着国民政府的吴铁城,疾言厉色的质问道。韩士诚知道吴铁城的难处,见他被郭兴邦质问的面露愧色,欲言又止,似有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诉,连忙出面打了圆场,道:
“又文,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祖国正在遭受倭寇如此凌辱,我等祖上虽早已乔迁海外,但终究还是华人一脉,为国家之前途忧愤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你迁怒于子增也是无益,毕竟他身为本市之长,处处都要听从政府的指挥,唯中央政府马首是瞻。即便他一人表态要坚决抵制倭人得寸进尺的无理要求,难道就能说服中央政府、扭转局面么?他纵满腔怒火,却也无可奈何啊。”
吴铁城听罢韩士诚的辩护,只是无声的摇头,看着多年挚友,脸上难掩羞色。他坐在椅子上,发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双手不停的搓着,口气沉重的说道:
“我自少时追随中山先生至今,心中从未忘记过先生一生的宏愿,也一直以令中华强大为毕生所追求的目标。可是,自民国建立起,军阀林立,国势艰难,加之列强环嗣,国力衰微到这般地步,我的内心也是痛苦难当。
九一八事变之后,眼见倭人欺我国国力弱小,这才重生出仕之心,想以此生所学效力国家。本以为此番效力于政府,可为我国百姓略尽一份绵力。谁曾想,中央政府的对日国策还是一力以避免战争、以和为上,我虽内心不愿苟且求和,向着倭人卑躬屈膝,却也无力扭转中央定下之国策,只能忍辱负重,以求力保沪上民众之太平,各国在华利益之平衡。
若我为闲云野鹤之身,不问世事倒也罢了,可我现在身在官场,只要为官一日,便也要遵从上令,否则何以令行禁止?你们要怨我,我不怪你们,我何尝愿意看到这般状况?可我必须要强调的是,这一辈子,我都不愿被人视为亲日派,我的爱国之心如日月,天地可鉴!”
吴铁城一番剖心之语说罢,房间里便陷入了沉寂。三人均面带凝色,手上的香烟就这么袅袅的燃着,直到郭兴邦被香烟灼痛了手指,这才跳了起来扔了手中香烟,依旧忿忿不平的对着吴铁城道:
《八千里路云和月导演》第2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