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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王子和重臣面面相觑,没人站出来承认。
“啪——”塔尔汉蒲扇般完好的那只手拍在扶手上,胸膛因为愤怒剧烈地上下起伏,喉管中还不断发出吭哧吭哧的粗喘,如同一只老旧残喘的风箱。
塔尔汉容不得有人忤逆自己,尤其是在这样几千人围观的场合下公然违抗自己,这不啻于是对他王权的蔑视和挑衅,让他无法容忍。
受伤后的塔尔汉从一个叱咤大漠的勇士变成一个敏感多疑的垂死老人,实在可悲可叹。
老妪目光掠过台上手脚并用做出各种诡异姿态的舞者,低首讽刺地一笑,随后朝塔尔汉敛容道:“大汗,是我安排他们来的。”
不等塔尔汉勃然大怒,她抢先道:“大汗,您先别动怒先听妾身一言。您看那中原王爷如今不过只剩下一口气,别说砍断手脚,就是您给他一拳,他恐怕也受不住立马死掉,可是现在还不能这样让他去死。”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处死这个戎黎的死敌,还要放了他?”塔尔汉危险地眯起眼,只要老妪答错一个字今日绝无活着离开的可能。
老妪笑道:“妾身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您曾经下令说,谁能取来高炎定的项上人头,谁就是下一任的戎黎大汗。那么妾身有个疑惑,待会儿该由哪位王子执刀呢?”
大王子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站出来提醒塔尔汉,“父汗,高炎定这狗贼可是儿子擒获的。”言下之意,人是他抓来的,如果真要严格地按照当初的王令抠字眼选择继承人的话,那么最后砍下高炎定脑袋的必须得是他自己。
很快向来与大王子不睦的二王子立马反驳,“父汗,请听儿子一言,大哥说人是他擒获的,事实并非如此罢。就说当初高炎定这厮为何来大漠,根源还不是因为儿子在祁州的布置,才将他引了过来。况且,大哥未免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抓获高炎定这件功劳,你怎么只顾着自个儿大包大揽,却提都不提右贤王?”
“你——”大王子怒不可遏,他性子暴躁易怒,被二王子这么一激当场拔出腰间弯刀朝对方砍去。
二王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眼看刀势不容情,他不会傻到真束手待毙,立马也手执金骨朵与大王子战到一处。
众人只见他们你来我往斗了几十回合,武器乒铃哐啷劈砍横扫,不断撞出刺目的火花,简直杀红了眼,招招致命,不拼出个你死我活轻易不会停手。
戎黎尚武,信奉强者为尊,两个王子以命相搏,非但无人上前阻拦,反而连声喝彩等着两人分出胜负。
最终大王子左肩被金骨朵所伤,整条手臂软绵绵地垂在一侧,二王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胸口被砍了两刀,鲜血汩汩浸透了皮裘。
未了避免两败俱伤,让别的王子捡了便宜,他俩的部下都心照不宣地趁双方力竭的空档,一边一个将他们格挡开,才避免了血溅三尺的结局。
整个过程中,塔尔汉始终一言不发,眼中偶有暗潮翻涌,这些都被时刻关注着他的老妪看在了眼底。
她想,那中原小子果然没说错,病危垂死的塔尔汉在忌惮自己这些年轻力壮的儿子们。
他害怕自己也会步上老汗王的后尘,自己的儿子们会像当初杀父夺位的自己一样杀死他篡夺汗位。
这就是中原人说的风水轮流转罢,她不无幸灾乐祸地想,这比直接杀死塔尔汉还要让她感到大仇得报的痛快。
比斗虽然被强行阻止,但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的态势已成定局,两人一边让部下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继续用仇视的眼神厮杀。
直到此刻,大王子才想起了自己的盟友,“阿图克,你怎么不说话?”
戎黎的右贤王阿图克正值知天命的年岁,他身材魁梧健壮,臂膀、胸膛将兽皮做的裘衣撑得鼓鼓囊囊,他长着一张普遍属于戎黎人的面孔,高鼻深目,目光鹰隼般锐利,留着虬髯,皮肤黝黑呈古铜色,浑身上下被血腥气浸透,一看就是个彪悍尚武的猛将。
此人的家族在戎黎也是老牌贵族,长期统治着戎黎境内以西一代的广袤土地,草场、牛羊、奴隶数不胜数,到了阿图克这一代,他身为右贤王,塔尔汉之下第一人,更有万余骑精锐骑兵受其统辖,可谓权势滔天。
因塔尔汉迟迟不任命继承人,左贤王一职虚位多年,此外他伤病加身,更无力辖制阿图克,导致这两年右贤王的势力更为如日中天。
自几个王子成年后,他们及其背后的母族就一刻不停地物色拉拢各派势力,好不断发展壮大自身从而在夺位之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在这种境况下,阿图克更是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饽饽,若能得到他的支持,便是在王庭中争取到了最大的话语权。
大王子费尽了心力,用无数珍宝、美女并许以重利才换来阿图克的首肯,两人结盟后果然态势如他料想的那样无往不利,在大漠一举擒获了高炎定。
他原本想立刻砍下高炎定的头颅带回王庭讨封,谁知半路杀出一帮程咬金,他那几个好兄弟不知为何那么快得了消息,竟突然带了大批人马赶到。
现在大王子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他听信了这群人的怂恿吹捧,觉得将人带回月煌城献俘更能彰显他的功劳和勇武,让父汗对自己另眼相待,便改了主意转而将高炎定押送回来,举办这劳什子的屠王祭祀,导致横生枝节。
眼看王储宝座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大王子说什么都不会退让的,他现在叫阿图克,是在提醒他两人的结盟关系,让他迎合自己尽快说服父汗好让自己结果了高炎定的性命,让诸事成为定局。
《日月长明下一句》第14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