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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含贞忙报喜:“表台,我能炼出玄阶下品的丹药了!”
他进步得过于迅猛,以至于卫璇都没当真,徐徐地将茶叶吹舒展了,说:“挺好的。”
王含贞不服气,将白日里檀弓如何还丹、伏火、冰汞、液金的每个步骤解析得十分详实,点石成金的事迹添油加醋地说了,却见卫璇忽然沉默了。
卫璇拿出一纸答卷,示意王含贞自己看看。
“性无命不立,命无性不全。始也以性而修命,终焉以命而全性。始彻终,只是完全此性命二字,必要双修,不可单行。祖不云乎只修性,不修命,恰似乌金饰顽磬;只修命,不修性,恰似鉴容无宝镜。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性命双修是的传,冥冥杳杳又玄玄。世人只解孤修静坐,不悟双修妙理,离了阴阳,背却造化,断无成就。”
这段话说的是道学中修性和修命的论题,是曹贤孟昨天布置的作业。
王含贞垂头无语,两手背在手后,紧张地扣得指甲快烂了。
卫璇一回来,曹贤孟便跑来赞叹:“卫首座的表弟实乃麒麟之才。他蕙质兰心,小小年纪竟然发如此宏论,卫首座教导这般有方,何须曹某班门弄斧?是曹某往日错看了!”
王含贞忙推卸责任,说常正一代笔的。
卫璇手指点了两下桌子,笑说:“你常师兄有这样的见解么?那我得好好向他讨教讨教了。”说着就起身了。
王含贞往花瓶后面一躲:“表台我真的知错了!是我求檀弓的…都是我的错…檀弓他比我厉害多了,我就…我就…求他一定写一份最好最厉害的…”
卫璇另外看了檀弓自己交的答卷,写得平平无奇,全是抄书的庸解,哪有一点锋芒露出来。
卫璇没再多责备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窗外,问王含贞,又像问自己:“是啊,他比你厉害多了…你也是十岁,他也是十岁,怎么他就比你厉害多了呢?”
王含贞很愧疚,心里话就这么说了出来:“我要是他那样厉害,表台一定很高兴。”
卫璇却笑说:“你倘若‘突然’这般厉害,我怎么高兴起来?…檀伯父和檀伯母,怕是也不高兴的。”
王含贞听不懂,趁卫璇想事情,赶紧跑出门。
没几步路,身后便有一物又尖又细地戳来。王含贞回顾看去,确实一只足有两人之高的白鹤。
他胆细如针鼻,直就往后“哇”得一声跌落在地上,吓得魂飞天外。见那白鹤旁还有待命的杂役弟子,只得起身收了怯色,后退好大一步,问道:“你不知道不要牵……这样东西到我洞府门口来吗?”
那杂役弟子忙牵住白鹤,答道:“小的是新来的,不知贵人有这等规矩。方才有个弟子上山去了,说是去去就来,令小的在此候命。小的这就去别处待着。”
王含贞惊魂未定,但还是随口一问:“是哪个弟子啊?这么晚了,难不成是上山去丹房了?”王含贞的洞府就在天光峰主峰山崖下。
杂役弟子答:“看着面生,小的也不知道。”
“那人是不是十来岁模样,看着心里头很有一番主意?”卫璇沐浴后换下道服,一身轻裘宝带,从林中走来。
王含贞冲卫璇行礼行到一半,忽地眼神一亮:“是檀弓!”
王含贞忘了自己还负罪呢,道:“表台表台,我们去找他吧!”
卫璇蹙起了眉头,看似疑惑地问:“为什么?”
这一句倒把王含贞问住了。王含贞钉在原地,他也不知为何要去找檀弓,半晌才嗫嚅道:“我要去把抹额还给他。”
卫璇道:“那你去吧,正好消了食。”
王含贞拖着步子,不愿往山上走,也不敢死活拉着卫璇陪他一道。他对于这个人前总是春风满面的表兄,总有些无名的忌惮。可是对于那个从未见他解颐一笑的檀弓,反而放得开许多。
“早去早回。”卫璇转身嘱咐了一句。
“为什么?”王含贞知道卫璇看不见他,面上露着不乐意地问道。
“你心思太浅。”卫璇留下这一句就走远了,看样子并不是回洞府的方向。
王含贞嘟起了嘴,他纯然以为卫璇在派他的不是。
看卫璇远去的背影隐入山林,他幼小的心里忽然觉得,他左右逢源的表兄似乎不总是那样真的高兴。同理推之,拒人千里的檀弓也许并不是总是那样真的不高兴。
得出如此论断,王含贞豁然开朗,如此两手空空,无所顾忌,疾步奔至天光峰总坛。
檀弓伸手探抚那丹室壁上陈年的青苔,火光黯淡,粗粝的石壁上映着他瘦弱的身躯。
“八千零三十座……单是天光一峰,少则有八千零三十枚丹鼎。哪一枚才是魏伯阳遗落之物?”
《不羡仙by鹤望兰讲的什么》第2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