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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征突厥,让我同你一道去吧。我不放心。”云澜直接道,“你难道半点也不担心?至少我随着你一道去,若是身体真的突病了,不至于上下失措。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最好不过了。”
宇文邕看云澜坚持,身手握住了云澜的手,却被那冰凉给惊了一下,他低声叹了一声,“好。我也担心一切又如梦中一样,我比从前更加舍不得就这样死去……”
云澜弯眉笑了,依偎进了宇文邕的怀中,低声道:“今日里我才确定了一件事情,你要好生活着,等北征凯旋归来的时候,我便告诉你。”
宇文邕挑了下眉,勾唇轻笑,“好。”
因为突厥人突然越过长城,在幽州一代烧杀劫掠,一时间庶民官吏死伤无数,皇帝宇文邕震怒,于宣政元年五月二十三日下诏北伐突厥。
“三十年来,因为周齐之争,我大周待突厥人一向不薄,只是突厥人贪婪成性,朕虽然不及文帝能征善战,却也绝不允许突厥人肆意冒犯!”
宇文邕知道突厥人最厉害的乃是骑兵,因为马匹的充足,几十年来一直号称铁骑十万。对付骑兵最好的法子自然也是骑兵了,宇文邕最烦恼的便是兵少马匹更少。
“陛下,军中马匹不足,不如自民间征集所有驴马,我大周所拥数十州,撇去老迈、过幼的驴马,起码也能征上四五万匹之多。”贺兰璨自坐榻上起身道。
宇文邕却没有点头,“齐地才平,若是强行征牲口,只怕引来不满。关中富裕,先仅关中的驴马吧,若是数目不足了,再议原属齐地的各州驴马强征就是了。”
皇帝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无人反对的,很快五路大军齐聚长安城外东北,东平公宇文神举、原国公姬愿、上庸公陆腾、齐王宇文宪、赵王宇文招等人为各路人将领。
皇帝的车辇中,云澜检视着亲自准备的一应药材单子,她忧心的不单单是宇文邕的身体,和突厥的战争绝对不是同齐国那样简单,几十年来突厥雄踞北方,突厥人骁勇善战,而周的边境城镇太多了,突厥人抢掠后就快马离去。这一次,依仗的是三样,一是天子亲征,周兵士气正旺;二是周兵前所未有的强硬以及出其不意的出兵;再次是上一年对北齐的大胜。
“我记得杨坚对突厥战争可是持续了多年的,这一次我真的担心。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车辇中只有宇文邕和云澜两人,故而她也就直接问了出口。
宇文邕的身体,大概应了一句话,平时不生病,病来如山倒。年后的风寒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见好,不过他却觉得这场风寒是好兆头,他记得梦里的自己身体极好,是在北征的路上突发疾病的,甚至来不及等来神医姚僧垣,他就驾崩了。现在这样,是不是将身体的病气早早发了出来呢?
“我当然知道突厥强大,不是齐国可比的,但是既然要打突厥,我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先是一战杀下突厥人的威风,让将士们心中的疑虑去除掉。再则,侯幼突(即宇文俭)虽然已经不在了,却已经将突厥各部首领的情况都使人打探了清楚,窦老将军那里之前也和我说了许多,木杆可汗去在五年前死后,便是他的弟弟他钵继承了可汗之位,这个他钵和他的兄长一样贪婪好财,虽然霸道却耳根极,且并无远见。故而只要一战让突厥人知道此时的大周不是从前的大周,我再遣人入突厥,结交他的侄儿阿史那大逻便,这个大逻便说好听点是比叔父他钵英勇果敢,说不好听就是冲动暴虐,却又心高无比。他本就不满木杆死后是叔父继承了汗位,略微挑动,相信他一定会动心的。”
宇文邕顿了一顿,接过云澜递上的瓷碗喝了一碗含有药味的茶汤,才继续道:“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他钵的长子摄图和他的性格相当,但是另一个儿子处罗侯却和大逻便很相似,一样的冲动、暴虐、野心勃勃,他怎么甘心父亲将汗位又给了大逻便呢?”
云澜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这样便好了,我就是担心征战时间过长,不但您的身体受不了,就是整个大周也经不起这样的拖累,齐地才平,范阳王高绍义等人都逃到了突厥,若是百姓生活困苦,只怕内乱会起。”
“我知,无事的,如今快六月,若是战事顺利,十月底,我们就能回长安了。”宇文邕握住云澜的手安抚道。
云澜脸上依旧有掩饰不了的忧愁,“再过三日就是六月初一了,我不大放心。”
“无事的,而且真若有事,阿璟已经十三岁快十四岁了,再说齐王、赵王、陈王、越王等几个弟弟都是可以信赖的,至于外臣,只要宇文家自己不乱,五年之内无大忧。”宇文邕知道生死不由自己,所以亲征之前他已经给几个弟弟以及贺兰璨、王轨等信得过的臣子都传了旨意。
云澜只觉得心猛地颤了下,长睫下的双眼已是红了,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不管这对夫妻心中如何思虑,大军继续北上行进,六月一日这一天,天有微风,阳光正好。皇帝难得地没有在停峦的时候召见诸将,诸将们心中虽略有疑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惜此地无好景色,天气也热。”宇文邕看了眼如火的骄阳,故作轻松地叹道。
“还是回去吧,免得大事情却中了暑。”云澜抬头看了眼太阳,只希望太阳快点下沉,这一天快点过去。
“也是,免得他人说朕带着皇后出来溜达不理正事了。”宇文邕并没有在大太阳下暴晒的嗜好,也知道这样的天气行军极为艰苦,便早早下了令只早晚各行军两个时辰,中午大军就地休整。
宇文神举穿着短打夏衫,和几个亲兵远远地跟着,他此时虽然已经封为郡公,但是皇帝出宫或者亲征,他依旧担着御驾的宫卫戌首。他早早就察觉出皇帝和皇帝的不对劲儿来,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猜想是不是因为皇帝的身体至今没有大好的缘故?
当六月二日子时一到,大帐中尚对着灯烛牵手而坐的宇文邕和云澜才回过神,云澜的眼中的泪滴还没有落下,已经被宇文邕拭去,“阿澜,再也不用担心了。我还会陪着你很多年。”
云澜抿嘴笑了起来,依进丈夫的怀中紧紧拥住了他。
七月初,周皇帝亲率大军抵达了原齐地的博陵郡,皇帝宴请军中诸将以及博陵豪族之时,却有高氏刺客现身,皇帝险些遇刺,尚未突厥人对上,整个博陵甚至北方,原长安的臣子和将领瞬间和原是齐国的降臣降将敌视起来,让宇文邕头痛不已。
漆黑的弥漫着臭味的牢房里,难得有了灯光,宇文神举提着一盏灯笼,宇文邕缓慢地走进了关押刺客的牢房之中。
“陛下何必亲自来这等龌龊之地呢?那两个刺客臣亲自审问就是了,不怕她们不说实话。”宇文神举想不通皇帝为何坚持要来牢房之中。
“你就当朕想看清楚胆敢刺杀朕的人是长什么样子好了。”宇文邕淡淡地道,他要亲耳听到,到底是什么人想谋害于他。
《与君临天下宇文邕》第16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