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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柳云亭分外缠人,闻言仍是不依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乃君子之道,兄台勿要为难在下嘛。日后若有人问及在下今日际遇,在下连恩公的名讳也说不出来,岂非要为人所耻笑?少侠这般,教在下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啊……”
沈秋听那人自顾自地说着,心想便是你这般缩头缩尾的行径,教旁人知晓了,还谈什么“混迹江湖”?
只是她着实无心同这人纠缠,这话便也只能忍着吞进肚里。抬眼又朝远处匆匆望了一眼,她脱口而出道:“在下沈秋。”想了想,又道,“山丘的丘。”
“原是沈兄。”柳云亭这才眯起眼笑了笑,拱手道,“方才倒忘了,在下之名,乃是‘寻花问柳’的柳,‘巫山云雨’的云……”
沈秋低咳了几声打断,心下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顺手救了个麻烦……
然而正此时,余光却瞥见两匹快马在不远处露出了隐约的行迹。
心知坏了,此刻纵是想躲,怕也来不及了。举目四顾,她将目光定在马车上,忽然纵身便钻了进去。
暗骂都是这柳云亭啰啰嗦嗦坏了事,想了想,她又掀起帘子露出半张脸来,对他匆匆道:“公子若能替我打发了那两人,今日之事,便是在下欠公子的了!”
“哦?”柳云亭看着她再度拉了帘子没了动静,哪里还有方才威风凌凌的大侠做派?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心里却也觉出了几分意思。
他收回目光,悠悠展开折扇。抬起眼,看着远处朝这边赶来的快马,唇角慢慢地浮起一缕微笑。
马上的乃是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见了此处的马车便停下来问道:“方才可曾看见一人独自经过?灰衣,身长不盈七尺,形容落魄。”
柳云亭摇首道:“不曾。”
官差遗憾地叹了一声,然而看见一旁的马车,又问道:“这车可是你的?”
“是。”柳云亭摇扇颔首,全然一副良民的做派。
官差眯起眼,狐疑道:“车里可还有人?”
“有。”柳云亭如实道。
“皇命在身,不敢有违。”那官差闻言当即坐正了身子,警觉道,“还请掀开门帘让我等验上一验。”
“这个……”柳云亭面露难色,“恐怕不太方便。”
“是何缘由?”官差心下愈发觉得可疑,声音也厉然了许多,“休要隐瞒,还不快如实道来?”
“官爷,实不相瞒,车内乃是我家娘子,方才我二人一时兴起……在车里……忍不住……嘿嘿……”柳云亭面上露出一抹羞涩而逼真的傻笑,随即又为难道,“娘子衣饰繁多,此刻……只怕着实不便出来相见。”
官差闻言,脸上颜色各异。相视一眼,对此人大概都无话可说,便只得挥起马鞭,远走而去。
柳云亭摇着扇子目送二人远去,一回头,见沈秋已然掀开门帘,面色跟吞了苍蝇似的难看。
他哈哈笑了笑,道:“信口胡诌的段子,看来倒颇为管用哪!”言语间神情得瑟,想来是对这段子十分满意。
沈秋懒得搭理他,跳下车来,道:“刚才多谢公子相助,这便告辞了。”
“等等,”柳云亭忽然收了折扇,伸手拦住她的路道,“沈兄方才可是说过,大发了官差,便欠在下一个人情?”
“这……”沈秋顿住步子,心道方才不过情急之下的随口说辞,这人莫非还真厚得下面皮要这个“人情”?
但这话毕竟是自己说的,沈秋只得呐呐道:“不知在下还有什么能帮得到柳兄?”
柳云亭看了看她,笑道:“观方才情形……沈兄可是正为官差所缉捕?”
沈秋叹道:“便如公子所见。”
“在下观沈兄气度形貌,如何也不像作奸犯科之人,想来这其中必是有误会吧?”柳云亭挑眉笑了笑,却也没有细问,转而道,“实不相瞒,在下乃东齐人氏,游玩至此处。因不习武,故时常路遇劫匪,今见沈兄武艺高强,愿请沈兄相伴一程。待回到东齐,必有重金相酬。不知此不情之请,沈兄意下如何?”
沈秋早便从口音中听出此人不是本地人氏,此番闻言,明白他是有意让自己做为护卫,保他一程。她暗自思量,如若留在西秦,且不论终有一日会被捉了回去,便是这整日躲躲藏藏,藏头露尾的,倒真不如先去东齐避避风头。待到事情平息了,再借机回来不迟。
虽名曰还柳云亭的“人情”,实则于自己而言倒也有益无害。再观这柳云亭必是富家子弟,一路同行,日子必不会艰苦。
如此思量了一番,她开口道:“不是在下不愿,只是……实不相瞒,在下戴罪之身,莫说是这西秦国境,便是长安城,只怕也难以脱身。”
《朕与将军解战袍 淡抹浓妆》第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