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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简说的也确有其事,太平镇往淄阳方向山道上的那伙山贼是一伙悍匪,曾经两地府衙都派人围剿过,均未成功,后来因人手不足的问题便拖着两边都不想管,在温简调来太平镇之前提办的公文就已经知府了,这回之所以把这伙悍匪划分为太平镇的剿灭,其实是温侯暗中插了手的,也是希望借此机会让温简立下一功,因悍匪人数不少,这一次恐怕仅以太平镇的捕快力量来围剿不足,故而公文下达,由太平镇为主,淄阳为辅来协同围剿,务必断掉这伙盘踞多年的毒瘤。
阮红娇听说与山贼有关,不禁流露出担忧之色,温简和颜悦色的道:“不碍事,这些个山贼温某还不放在眼里,你不必担心,其实说来,我在此处也无亲人,既认了你这个妹子,自然该好好照顾你,这些时也让你费心了,我有一个想法,想你考虑一下。”
“什么,五哥请讲。”阮红娇忙道。
“是这样的,你也是爽快人,我也就直说了,我们捕快班里有个捕快,名叫陈飞,其实人不错,改天……我约他出来跟你见见可好?”
阮红娇闻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立变。
“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何况你这么年轻,总不至于想以后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吧。”温简不是没看到阮红娇的反应,但他这样说也是变相的拒绝她,至于她跟陈飞,也就那么一说而已,他不是真的认为这俩人合适。
果然那阮红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头来直视他的双眼,片刻之后才缓过来,冷笑道:“五哥不必费心了,我根本没有再嫁之意,所谓伤心人别有怀抱,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早已知自己的不洁之身配不上任何人,所以早断了那心思,只愿能将酒楼的生意做起来,自食其力,苟活余生。”
阮红娇对温简的情谊昭然若揭,而温简这时候要撮合她跟别人,阮红娇自然恼怒,温简也听得出她的话已有所指,只好道:“娇娘,你不要这么说,你是个好女人……”
“既然五哥贵人事忙……”阮红娇打断了他的话,走近了两步,昂头直视温简道:“那么从明日起我便不再派人过来送饭了,还望五哥保重自个儿才好,我突然想起店里还有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先告辞一步了。”
说罢阮红娇也不等温简回答,径自行了礼,也不得屋里的刘三石便自己匆匆离开。
温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也知道自己辜负了她,但又没可奈何,自己终有一日要回京的,而如果阮红娇真的跟了自己,将来要承受的未免也太多太重了。
既然明明知道结果会让人痛苦,那么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它发生,不是吗?
阮红娇气呼呼的从温简的家中冲了出来,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生气,更没想到温简会这么快就拒绝自己,按照她的计划,他至少该更犹豫一些,不,不对,按照她的计划他根本不该拒绝自己!
她这次是为了他才回来,所以才改头换面,换了身份,可是他居然半丝也没有认出自己,这说明她伪装得十分成功?或者还是怪她装的太成功了?
矛盾的是,一方面她希望温简能够认出自己,一方面又希望他千万不要认出自己,因为一旦他认出了自己,那么他们又要重归宿敌的命运,而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她不能继续当“白晚”,她要做“阮红娇”,可是当年在金都峰,让他不顾一切的跳下山崖,宁死都不肯放手的人,却是“白晚”而非“阮红娇”。
纵使她费尽心机,可这依旧是个难解的困局。
阮红娇停了脚步,站在川流的街边,眼神仿佛失去了焦点,显得那般的失魂落魄。
☆、第二十四章
幻肢痛。
当一个人失去她的一部分肢体,却仍然能常常感到它的疼痛,是因为大脑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以为它还存在。
有时这种疼会持续一段时间,有时会跟随着一辈子,而深夜,阮红娇在剧烈的疼痛中惊醒,一头冷汗的坐了起来,抬起了左臂,她曾经关押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五年,练出了在黑暗中视物的本事,于是她在黑暗中盯着自己还能感到疼痛的“左手。”
她熟悉这样的疼痛,也不止一次的半夜疼醒过来,想要缓解这疼痛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解下她的“机关手”让自己的眼睛盯着断掉的手腕,强迫自己接受早就失去了左手的这个事实。
阮红娇却不肯这样做,她日夜都带着那只“机关手”为的就是怕在万一的情况下被人识破,如果她不能战胜这种疼痛,至少要习惯它。
三更的钟鼓声响起,阮红娇实在是疼得睡不着,便从床上起来披上了一件衣裳,坐到了梳妆台旁,妆台上放着一盏熄灭了的油灯,她从抽屉里取出火石点燃了它。
灯影昏昏,梳妆镜映出了一张苍白陌生的面容,阮红娇盯着镜中的自己,以右掌拂面,用内力吸出了打在皮肉下的“易容针”,她那张清秀的面容在短时间内微微扭曲了一下,然后显现出了她的真容。
她放下手心里的这些“易容针”,用指尖轻轻触及自己的面颊,镜中的那张脸,冷得像凉夜里的水,艳得像与一朵桀骜的花。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她心道,若不趁着这好光阴,做一件风雅又极有情趣的事出来,可真是辜负了今晚这般的良辰美景。
她这样想着,镜中的人唇角上挑,一双美目里流露出既兴奋又妖艳的光彩,仿佛连那一阵阵扰人的疼痛都不重要了……
……
次日里,太平镇敲锣打鼓,出了一件大事——山道上的山贼一伙,一夜之间,竟然被人屠杀得干干净净!
据说是县衙里先行的探子回来报的,县衙里本来一件定下了围剿之计,派了几名探子前去“探路”,不想那些探子上了山之后,直接就摸进了山贼的寨子里,只见山寨里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竟是将整个山头都染红了!
县衙里的捕快们倾巢而出,这一回为的竟然不是剿匪,而是去追查杀死那些山贼的凶手!
太平镇本来风平浪静,出了这件事,整个镇子沸腾起来了,要知道那些山贼作恶多端武艺高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被人满门尽屠?委实太过神奇。
而当镇子里沸沸扬扬的时候,全味居后院的春闺梦阁里,老板娘阮红娇正睡得香甜无比,丫鬟绿儿唤了她几声,却见她理也不理,梦呓了几句,翻过身又睡着了,绿儿也觉得奇怪,但见自家娘子难得睡得这般沉,也不敢继续扰她了,拿了角落的脏衣服出去洗,退出了屋子的时候又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话说那一边,温简已经带着人上了山,封锁了山道。
因这一带有不少商客过往,因而一路不乏大大小小的贼寨,后来在各个镇县的围剿下,消灭了不少贼寇,各寨经历了突围逃亡,以及大寨吞小寨的内部耗斗之后,幸存下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而太平镇附近山道上的这一伙,名曰“黑山寨”,人数约有百余人,仗着人马彪悍,地形优势,一直苟延残喘至今。
《女刺客受伤》第3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