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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站在御道口远望皇宫,杨劼总是沉默着一言不发。袁黛儿碰触不到杨劼的心,也想象不出他究竟在思忖些什么,但是她爱煞他那种表清,冷竣,端凝,眉宇间透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沧桑。
杨劼看了一会儿,提出想独自游走。袁黛儿自知拗不过他,提起惦念已久的事,“你啥时侯搬去灵韵阁?”
“以后再说。”杨劼回答淡模。
“那可是母妃关照过的,她是一片好心。”
提起静心师太,杨劼的脸上抽搐一下,声音变得很生硬,“少装一副大慈大悲的样子!我要是想住皇宫,她敢吗?哼,全是假的,全是骗人的!
袁黛儿呆了片刻,才霍然惊觉。她手指着杨劼,脱口骂道:“杨劼,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不想住就算了,少拿这种话骂人!母妃是好心,你既然这样……我不理你了!”
说罢,她拂袖而去。
巡道的御林侍卫骑着高头大马经过,扬起一路尘土。待杨劼抬头望去,袁黛儿的马车朝着皇宫大门,渐行渐远。
两人的不欢而散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杨劼从不在意,因为过不了多久袁黛儿自会笑意盈盈地出现,回回不例外。而这次他一直等袁黛儿彻底消失了,才怅然地回头,心内像是凭空被人抽去支架似的,空落得厉害。
他们隔在宫墙的两端,他跨不过,还是无力去跨?
他突然凄渗地笑了。都城上空的乌云总是遮住阳光,天空变换了暗色,满城都是春天了,而他嗅不到花香的气息。原来,他是望不到前路的,除了隐秘的心事,这一世也许会在落拓中度过了。
独自哀叹着,丝毫没有发现一辆四帷马车悄悄跟在后面。待他惊醒过来为时已晚,头上重重受了一击,他几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与此同时,整个人被提将起来,生生被塞进了车内。
第6卷【轮之卷密绾同心苣】权谋
待他苏醒过来,天色已经大暗。一点烛光映着杨靖业的面容,削厉冷鹜而阴沉不定,像他从小到大无数个日子所见的一样。
上次被抓去太守府,他差点死在杨靖业的手里。这次还是难逃厄运不成?
杨劼恐惧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挣扎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缚得紧紧的,全身涩麻麻的酸疼。
杨靖业见杨劼醒了,阴阴地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
杨劼抬起头,努力想看清周围,好一会儿才沙哑道:“这里是都城,王法在上,我还是新科进士,你不能随便杀人!
“王法?”杨靖业哼了哼,“对,我是害泊王法,后悔当初收留你!也许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你是邰宸的儿子,该遭灭族诛家斩六亲的。你娘生下你不久把你交给我,她哀求我收留你……我真是中了那了,竟然把你抱到南州当儿子养!如果投有我,你早就不在人世了!”
说着伸手一把抓住杨劼的前襟,杨靖业的手劲并不用力,可杨劼觉得那手已经抠着了他的骨头。他痛苦地皱紧眉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杨靖业咬牙切齿地盯着杨劼,眼里有摄人心魄的寒意,“偏偏你恩将仇报,一意孤行,逃到都城想害死我……”
他突然站了起来,拱手朝天,哀叹道:“邰宸兄,承蒙天意,杨靖业当年得遇兄长而潜心赶考。你不弃我贫寒之身百慷慨襄助,杨靖业始得为大欹国效力。皇室兄弟龙位相争,圣上凭借诸般权谋而图胜,人为贫民百姓,只图国事太平举家安康,皇位之争与其何干?养了阿劼二十年,总以为子为父隐,父为子隐……阿劼嘟与外人互通声气,我终白惶恐步步维艰……邰宸兄,前有虎后有狼,你在天之灵为我指明一条生路,救我全家性命!
欷歔一声落座,竟是老泪纵横难以抑制。
杨劼闭起眼,无奈叹道:“我无意害你,只想找到自己的双亲……”
“找到双亲又如何?他们早不在人世了。”杨靖业也是长吁短叹,脸上泪光点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我无论到了何种难堪的境地,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的。”
杨劼默不作声,垂下了头。
杨靖业泪已经止了,亲手解下杨劼身上的缚绳,还作势揽住他的肩,声音前所未有的慈和,“就在府里歇着吧。我已经吩咐郎中给你徐点药膏,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
“明日我就回去。”杨劼道。
杨靖业缓缓收手,善意地笑起来,“回去收拾收拾,赶快搬到这里来,这里可是你的新家。你我父子冰释前嫌,理应庆贺,我会安排管家准备一下。
夜已深。隔窗听见更夫敲着竹梆,更深漏断。
杨劼睡在暖香的被窝里,身上的酸痛消失了,感受着久违的舒适,眼睛快要闭上了。
隔着镂花窗,一道黑影闪过。接着,传来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杨劼惊觉,喝问:“谁在敲门?”
他情清楚楚地听见有人用熟悉的声音轻答:“阿劼,是我。
闻言,杨劼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激跳。他沉吟片刻,用极轻的声音回道:“有事白夭再说吧。”
“你以为我们白天有说话的机会?阿劼,快开门,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杨劼只好披上长袍过去开门。刚开了一道缝,那道人影便迫不及恃地闪了进未。
桌上的残烛兀地爆出灯花,明灭转瞬。七夫人站在杨劼的面前,嘴角微微牵动,投过来抚媚的微笑,“阿劼,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在都城见面了。
杨劼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眉头轻皱,问得平静,“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非要深夜赶来告诉我。”
《春情只到梨花薄》第8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