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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绥绥端起裴姝的脸颊,道:“来,张嘴让阿娘瞧瞧。”
裴姝仰头张大嘴,胡绥绥和裴焱一齐拢眼看,只见那大臼齿劈心里裂开,有一小黑洞,拿针戳之,臼齿摇摇,似要脱落。
针碰至疼痛处,裴姝负痛大嘶,眼泪吊腮上:“可疼可疼!”
七打八是患虫齿了。
虫齿发疼,其疼不可当,裴焱带裴姝去找朱子林。
瞟一眼裴姝的大臼齿,朱子林研诘一番,即写下药方:“好在要换新齿,等日后换齿了,好好漱牙,便不会疼了。这些时日吃了药也会发疼,实在受不了,就含口冷水。”
说完,再瞟一眼裴姝的牙齿,称赞道:“女郎牙生得好极了。”
患了虫齿后,裴姝连鱼都无兴致食了,朱子林的药,只能暂缓疼痛,药效一过,裴姝疼得呻吟达旦,口内常有血腥味,含冷水也不能宽疼,疼到极点,脸肿如受批一般,几日睡不好吃不好的,面庞大大削色。
裴姝每日都会问裴焱和胡绥绥:“爹爹,阿娘,姝儿口中的虫齿何时才能脱落。”
裴焱和胡绥绥哪能知虫齿何时脱落,含糊以对:“许是明日。”
次日虫齿未脱,又改口许是后日。
这般哄骗下去也不是办法,裴焱去市曹上买了几只将别孕的鱼儿,养在盆中,他告诉裴姝:“鱼儿一别孕,姝儿的虫齿也将脱落。”
裴姝信之,齿疼时便会对盆中鱼儿做诌诗:“急急如律令,鱼儿快别孕。”
不过盆中的鱼儿肚子鼓如球也不愿别孕,吃了饲料后,就窝在水草里睡觉,裴姝急得甩手顿脚。
裴焱不忍裴姝受牙疼的折磨,问朱子林能否将虫齿强行拔之,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朱子林温颜道:“强行拔之,血不易止。”
“翁翁手中无收口止血之药吗?”裴焱反问。
“有是有,但恐无效。”朱子林虚拍裴焱肩膀,“女郎将换新牙,再疼几日就不疼了。”
拔不能拔,药只能压一时的疼,裴焱只好另寻偏方,让裴姝少受些疼。
民间有可愈牙疼的咒术,咒术听起来有些无厘头,但裴焱也无计可用了,故而都收集了起来。
一夜裴姝牙又疼,裴焱代她闭气,在纸条上写:南方赤头虫飞来,入吾女裂齿里,今得蝎虫孔,安置耐居止!急急如律令。
纸条写讫,需叠起放在北边木柱的蝎孔里。寻不到蝎孔,裴焱只好另寻虫孔放之,之后继续念几句咒术。
胡绥绥与裴焱的做法大致相同,不过她不用勇咒术,而是了无倦色,银蟾之下,面朝北斗,诚心诚意,求天上的狐仙奶奶亲来捉拿牙虫:“北斗七星,三台尚书,狐仙奶奶,吾女患虫齿,疼不可当,当怜小女庚齿卑,将牙虫捉去是也。”
最后犯拙了,也念一句急急如律令。
一个念咒术,一个求狐仙奶奶,三日之后,鱼儿别孕,裴姝的虫齿也在漱齿时与牙肉断开了关系,不再发疼。
咒术出自《千金翼方》,引用时略有改动。
第38章群鱼连连入照台
裴焱买的是观赏鱼,不能食用。
别孕后,一盆装不下,裴姝就将它们全放进池塘中。府衙的池塘,养了许多观赏鱼,裴姝不爱观赏鱼,路过池塘从来不多看一眼。能看不能食,有何用?
后来裴姝在书中学了一个知识。
书中说:艺花可以邀蝶,垒石可以邀云,栽松可以邀风,植柳可以邀蝉,贮水可以邀萍,筑台可以邀月,种蕉可以邀雨,藏书可以邀友,积德可以邀天。
但是书中偏偏没说如何才能邀鱼。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于是裴姝束书不读,打算去问学识渊博的裴焱。
天色暗了,寒风吹来,六花斜飘,转眼到了冬日。
裴姝在滴水檐下迟疑,这么大的雪,用两只腿走到爹爹哪儿,身上会得惹上厚厚的冰雪,而变成小狐狸跑去爹爹哪儿,身上的雪会少半分,毕竟四条腿比两条腿跑得快。
可是爹爹曾说在府里的时候不能随便变成小狐狸,除非是在寝室,若露出马脚,是会被眼馋的人抓去剥皮的,那样会变成一只无毛的狐狸,与阿娘相似,丑得碍眼。
裴姝一面想,一面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前院。桌上点着一盏灯,裴焱还没下番,正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看文书。
裴姝藏在柱子后,探出半张小脸,欲前欲退,不敢冒然上前打扰。裴焱瞧见,放下文书,将桌上的灯移到边沿去,招呼她过来。裴姝迟疑不前,先问:“爹爹有空闲吗?姝儿可以问爹爹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了。”裴焱笑回。
裴姝跨过门槛,直搭直坐在裴焱身边,把在书中看到的话,一字不落复述一遍,才问:“所以爹爹知道如何才能邀鱼。”
《有狐绥绥笔趣阁》第5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