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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的号码,安静地在那里躺着。说什麽要和自己做朋友,都只是骗人的而已吧。有时候周峋无意中翻到那个名字,都会停留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划过去。
他并不觉得自己对宋停辉有任何特殊的感情。只是很不巧,宋停辉撞见了自己的秘密,同时,他要求自己同他结交友谊,才能保守这个秘密。周峋觉得这是一笔值当的交易,自己的友谊是很便宜的东西,但和应淮沾边的秘密,是周峋需要付出最昂贵的代价去保护的事情。
不过宋停辉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觉得这个秘密昂贵的人。他看起来,是那种虽然不会忘记此事,但下一秒就完全不会在意的人。无论是这个不好玩的秘密还是不好玩的周峋本人,宋停辉大概都已经抛之脑后。
所以那天有人喊他,“周峋,外面有人找你”的时候,周峋很惊讶。
他惊讶得不知道做出什麽表情,习惯性地把自己藏进校服外套里,紧绷着走出去,看到那个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宋停辉站在教室后门,他的班级不在这栋楼,来往的人看到他都很新奇,一两个认识他的人上去和他打招呼,“宋停辉,他们问,态度礼貌里带着讨好,“你为什麽在这里?
“我来找朋友。”
“哦——你还有朋友在这边?谁啊,我们也认识认识!”
宋停辉还没来得及回答,余光就扫到了走过来的黑影。他顿时笑了,看着那个影子,说,周峋。
周峋被迫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走出来。他的外套拉到最高,眼睛显得阴沉,手插在兜里,冷淡地看着眼前几个人。那些人看到是周峋,表情都微妙起来,“你找周峋啊……”连语气都有点怪异,“你和他是朋友?”
宋停辉没有理会那些人,先是再和周峋打了个招呼,得到回应之后,才看回人群,“嗯,”他说,“我和周峋是朋友。”
“你为什麽要和这种人做朋友?”有人率先表现出不可置信的态度,但很快他们为宋停辉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是不是因为应淮?”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剩下的人纷纷恍然大悟,哦,“是因为应淮,早说嘛!我就说,你无缘无故,来找这小子干什麽……”
“不是应淮。”宋停辉摇摇头。“我只是周峋的朋友而已。”
空气陷入一种尴尬,而周峋再也忍受不下去,他匆匆别开脸,把宋停辉拉到少有人走的楼梯间,把自己防备性地微微缩起来。“你有什麽事,”他这麽问宋停辉。
“那些人经常这样?”宋停辉不回答。他是一个抓不住重点的混蛋。
“……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是你的朋友啊。”宋停辉理所当然地说,“朋友不就是要互相帮助吗?”
周峋皱紧了眉,瞪他。没有任何感激的意思。“不需要,”他僵硬地说,“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下次就别来这里找我。”说罢,周峋就率先甩开楼梯间的门,哐当一声,宋停辉被关在里面,看着因为力气太大而吱呀摇晃的门叶。
他慢慢笑了起来。
宋停辉想,是的,周峋没有猜错,自己确实没有把周峋当成自己的朋友。朋友这种东西是平等的人之间才能建立的亲切友好的关系,但是周峋不一样。
周峋是一只狗。
人保护人,是出于一种或者尊重或者爱的情感,但人保护狗,只是因为这麽做对人来说轻而易举,而人又恰好对狗有那麽一点怜爱和好奇。
而且狗是一种很笨的生物。宋停辉在手机里翻出周峋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明天中午想一起吃饭的事。对狗来说,人只需要稍微伸出手,就可以驯养它,把它带回家。
小时候的宋停辉不明白这个道理,轻易放走了自己的小狗。
长大之后,他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脱轨
对于年幼的周峋来说,他一直不明白宋停辉到底是想做些什麽。
这是很正常的事。在周峋长这麽多岁的十八年间,他遇到的人都很相似,大部分是讨厌他的,尖叫着喊他是一个白吃白喝的拖油瓶,自己的妈都不要的废物。同龄人看不上他,避开周峋在的地方,窃窃私语,那个人好奇怪,他们咬着耳朵,一句话都不说,是哑巴吗?还有一些是有点猎奇的,喂,他们踩着周峋的肩膀笑,你就是那个拽得要死的新生?好好学学说话啊,学弟。
周峋有很多对付他们的办法。对于长辈,就摆出低眉顺眼的样子,最痛不过是掐着胳膊辱骂。对于同辈,那更简单,只要离远点,就不会被伤害。而那些找麻烦的人,周峋会毫不犹豫地揍回去,他打架像一只疯狗,别人都有在乎的人或事,但周峋没有。周峋总是能赢。
直到遇见应淮。应淮是一个有点特殊的人。周峋喜欢他,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演奏时的应淮能够吸引世界上每一个活着的人。周峋也讨厌他,因为应淮私底下和那些找自己麻烦的人一样,甚至更糟糕,他不仅最开始会揍自己,后来不揍了,却蹂躏周峋的心髒。
洋洋得意,好像把周峋对他的喜爱当作乐趣。
所以宋停辉对他来说,就像是脱轨的那节火车。他并不讨厌周峋,不会殴打他,不会远离他,甚至不像应淮那样赤裸裸地索取他。宋停辉总是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不厌其烦地约他出去,被拒绝也不生气,被答应也不高兴,蜻蜓点水。捉摸不透的男人,周峋讨厌这样。
所以在第无数次被不听人话的找上门来的时候,周峋终于决定结束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哪怕被威胁说出去也无所谓,周峋面无表情地想,总会有点什麽办法,大不了揍他一顿,后面有什麽事再解决就好……
《一本狗血虐文砚栀》第2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