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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俪辞是不敢承黄姑娘之盛情啊,”唐俪辞轻轻一叹,“不过你出了手,只会惹祸上身,我确是有些生气。”他左手提起衣袖,右手轻轻弹了弹衣袖上的微许灰尘,“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早些通知我。”黄三金斜斜伸手,托住了脸颊,“有这么严重么?我一直不明白,以唐公子的精明歹毒,这次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很不像你的为人哦。”唐俪辞微微一笑,“人总有些事特别执着,比如说黄姑娘,比如说我。”黄三金眼波水汪汪的,突地忧愁起来,叹了口气,“不错……我执着的就是你,而你……执着的又是什么?”唐俪辞道,“你不妨想我执着的也就是你罢了。”黄三金盈盈一笑,笑得有些苦,“你若是要骗我,也该骗得像些。”
“姑娘近来多加小心,雪线子那五百两银子以此珠抵过,”唐俪辞自怀里取出一粒珍珠,那珠子浑圆可爱,光彩照人,如有拇指大小,价值显然不止五百两银子,“既然雪线子已经寻到那辆马车,我等也该走了,今日劳烦姑娘相陪,唐俪辞深为感激。”黄三金站了起来,“这就要走了么?”她轻轻一叹,“我不要你感激,你若每年能在我这里提上一次钱,那有多好?”唐俪辞只是微微一笑,行礼作别,带着池云沈郎魂离去。
黄三金看着那三个男人离去,再看了一眼唐俪辞喝过的茶杯,娇媚的脸上满是凄凉之色,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这人,也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这人薄情……然而,女人终归是女人,喜欢的、毕竟还是喜欢,而薄情的、毕竟仍是薄情。
“雪线子那老不死,世上由东往南的马车何其多,难道老子能拦路一一查看车里有没装着毒虫?天下之大,叫人到哪里找去?”出了万鑫钱庄,池云一路冷笑,看天色嫌其太白,看草木嫌其太绿,看沈郎魂嫌其是个哑巴,看唐俪辞嫌其到处留情。
“雪线子居然这么快找到你未婚妻子,想必并非他神通广大,乃是运气。”唐俪辞道,“我猜他在道上撞见了那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跟踪她到了余泣凤的余家剑庄,然后看见了白素车的马车,所以知道她的下落。”池云哼了一声,“让老子抓到这女人,定要一刀杀了。”沈郎魂一言不发,似乎对他们的言论半点也不好奇。三人从城中妇人家中接回托付喂奶的凤凤,唐俪辞雇了一辆马车,往南而去。
马车之上,沈郎魂眼观鼻、鼻观心,盘膝坐在一旁,就如一尊木像。池云躺在座上,两条腿直撂到沈郎魂身上,他也不生气。唐俪辞坐在池云之旁,幸好马车甚是宽敞,池云之头离他远矣。马车渐渐离开殿城,从此行进百余里,便是关安,余家剑庄便在关安郊外。
“沈兄,”唐俪辞抱着凤凤,凤凤在马车摇晃之中显得很兴奋,双手牢牢抓住唐俪辞的衣领,将他的衣裳拉歪了一半,露出右肩。肩头曲线完美,光滑柔腻,他不以为意,突地对沈郎魂道,“我有一事相问。”沈郎魂闭目不答,唐俪辞又道,“沈兄可以一问换之。”此言一出,沈郎魂蓦地睁眼,他的眼睛平时没有神采,一旦眼中一亮,便如明珠出晕,钻石生光,令人心中一颤。只听他淡淡的道,“何事?”
唐俪辞指着他脸颊上的红蛇,“此印由何而来?”沈郎魂不答,光彩盎然的眼睛牢牢盯着车壁,过了好一会儿,他淡淡的问,“你的武功,可是由换功大法而来?”唐俪辞眼睛眨也不眨,含笑道:“不错。”沈郎魂的眼睛光彩暴亮,骤的转头死死盯着他,“很好!”唐俪辞目不转睛的回视,若说沈郎魂的眼睛乃是如光似电,唐俪辞的眼色却是千头万绪,就如千百种感情都倒入了一个碗中正自旋转,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意味。池云睁开眼睛,望着马车顶,这事他早就知道,唐俪辞的武功,不是他自己练的。
换功大法,乃是一门邪术。
江湖之中,若有人提及换功大法,必定闻者人人变色,尤其是经过前些年白南珠一役,江湖中人对这等邪术更是谈之色变。换功大法和“衮雪”、“玉骨”一同出自“往生谱”,“衮雪”和“玉骨”是修习“往生谱”的基础之功,而换功大法乃是它的走火入魔之术。相传数十年前,江湖中有位魔头修习“往生谱”走火,为求解脱,他将练成的“往生谱”功力转注给了他的徒弟,之后散功而死,然而他的徒弟却由此获得了数倍的武功,成为横扫天下的绝代恶人,由此江湖中才知“往生谱”经走火转注,竟然功力能增强数倍,若散功之人本来功力深湛,受转注之人获得的功力将不可计数,惊天绝世,而且不受“往生谱”真气之苦,不会在二十五岁内夭亡。只是“往生谱”经书失传,否则江湖之中亡命之徒多矣,说不准何时就会冒出一两个惊世魔头。沈郎魂眼力极佳,一眼看穿唐俪辞的武功并非自己练得,然而听到“不错”二字,仍是不免心神振荡,深为骇然。只见此人若无其事,容色秀丽,眉眼含笑,问道:“沈兄脸上的红印是如何来的?”
沈郎魂默然半晌,淡淡的道:“为人所画。”唐俪辞问道:“何人?”沈郎魂反问:“是何人将功力转注给你?”唐俪辞眼睫不动,连颤也没有颤上一下,“朋友。”沈郎魂再问,“他……”唐俪辞温言道:“死了。”沈郎魂胸口起伏,情绪甚是激动,“他的‘往生谱’由何而来?”唐俪辞不答,过了片刻,他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往生谱’乃是意外得来,他死之后,‘往生谱’被人带走……沈兄,我猜你败在换功大法之下,被人在脸上画了这个印记,对不对?”
沈郎魂的眼色转为凄厉,缓缓站了起来,马车摇晃之中,他却站得极稳,背脊挺直,他慢慢望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他淡淡的道:“不错……那人败我于一招之内,点住我的穴道,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以……我妻的发簪和胭脂,在我脸上刺了这个红印。”池云本来爱听不听,反正与他无关,入耳此句,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人简直禽兽不如!他把你老婆如何了?”沈郎魂一字一字的道:“他把我妻……扔进了黄河之中。”池云见他眼角迸裂,沁出了血丝,不禁叹了口气,“莫伤心莫伤心,老子的婆娘跟着男人跑了,老子都还没哭哩,你哭什么?”沈郎魂嘴角微翘,依稀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我与他无怨无仇,不过是路上遇见,他瞧出我身负武功,故意和我动手……我……我艺不如人……”话说到此处,唐俪辞开口打断,“和你动手那人,眼睛长得很漂亮,是么?”沈郎魂顿了一顿,像是滞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果然,你认识。”
“世上敢练‘往生谱’的本就没有几人,练而又不幸走火的更是少之又少,我的武功……和在你脸上刺上这印记的人的武功,的确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人换功所传。”唐俪辞看着沈郎魂,语气如往常那般平静温和,“但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我既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沈郎魂蓦地回身,“但你却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是你的朋友传功给他是么?你怎能不知他是谁!”
《狐魅天下男主》第2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