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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钰这少言清高的性格,让他失了许多旁门的消息,也包括对曾经的上司林丞相的夫人的了解。虽说君钰所知甚少,也到底是听到过一些关于长公主江雪对长子林清尘不喜冷落的传闻,亦是真正见识过长公主对其第二子林清崎的偏爱举动:长公主曾派人万里迢迢去为自己的二儿子寻一份成年礼,却从未听闻长公主有为长子做过什麽,甚至连她对自己大儿子林清尘的美言都未曾听闻有过。
那夜林琅酒醉的事,君钰从林琅淩乱的话语里知晓是和林琅自己的生母有关,只是那时候的林琅情绪崩溃、说得模糊,君钰只能断断续续地摸出个大概。他只知道林琅似对其生母非常失望和伤心,具体因何,君钰却是无法準确判断出,而那段记忆久远得也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想到这里,君钰浑浑噩噩地伸手摸了摸林琅的脸,揩掉滚下来了泪珠:“琅儿不是说,男子成年了就没有理由再落泪……”
恍惚忆起昔年说这句话的情景,林琅哽咽停顿一下,眼泪涌得更狠了。
“那是我以前胡说——”
林琅倏然抓住君钰那只有气无力要落下去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湿热的液体不断从眼眶里滚下,落在君钰的手背肌肤上,林琅啜泣道:“老师,对不起……我以为你就要这麽丢下我不管了,我、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不该强迫你让你又怀上我的孩子,我、差点害死你……我不该……都是我的错……老师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宫人和医官蜷缩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而现下君钰昏沉脑袋里的思路怎麽都转不过来,压根无法细想林琅这副情态究竟是为何。
君钰只觉脑中微微痛着,层层倦意涌上来,迷迷糊糊地道:“我又没死,别哭了……你别哭了,我只是有些困倦……”
“老师,老师……对不起……”
君钰身上毫无气力,也感知不到体内真气的流动,他只当自己并未恢複方才如此,也并未多想,安抚了林琅两句,君钰又被袭来的倦意卷入了黑暗之中,任由帝王抓着他的手埋首其中,失声恸哭。
屋前竹随风动,时光宁静,阿宝端坐案前,铺了纸,磨了墨,提着羊毫将一些药材的药性和辨识方法慢慢地写了下来,写完顿笔,她拎起那纸欣赏一番,觉得每个字都端端正正,意思深入浅出,方才愉悦一笑,将纸放在旁的一堆相似的厚纸之上,阿宝料想着过两日将这些纸送去给四公子该是得到一番夸赞,正得意着,便听得门“啪”得一声打开。
阿宝并未转身,只垂着眼又要铺纸:“风柳,跟你说了多少次,敲门敲门,进屋先敲门!你来这多久了,这点礼数还不记得麽?”
便听得有人嘻嘻一笑,一个少年道:“阿宝姐姐,这回可不是我不想敲门,你先擡头看看清楚。”
阿宝正想询问,转身一看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四公子站在了门口。
君孚站在门前,一身朝服还未脱下,挺拔的身形仿佛修竹:“阿宝,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阳光从外入内,为君孚陇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他俊朗的面部轮廓隐隐约约,让人瞧不清面上的神情,阿宝却隐约感觉到他话中的冷意,“二哥平日里惯着你,让你独居此处研习医药,你没上没下便罢了,现在呢……”
阿宝还未反应过来,便为君孚下一句话给惊得笔墨掉落:“你竟敢私藏晋国的公主,阿宝,你知不知罪。”
也顾不得掉落的东西,阿宝倏然跪倒,急切道:“四、四公子,你说什麽,阿宝真的没听懂?”
君孚踏进屋子,慢慢踱步到桌案前。
君孚摊开桌上阿宝刚收不久的纸张,看着里面的字缓缓道:“五日前你从外头捡来的那个女子是晋国的昭武公主,你不知吗?”
阿宝闻言,震惊擡首,陡然回忆起五日前的事情。那日日落,风柳帮她收完药材便上街去打听城内的消息,而她到后院收鸡入笼,却在石子路上见点点血迹,鸡毛一地,她吃了一惊,还以为黄鼠狼入室,便寻着血迹进了林中,在一丛灌木中,她发现了一个身着男装浑身是血的紫衣女子。
那女子面貌俊俏,生得十分讨喜,可她却身中一箭,满是尘埃,那奄奄一息的脆弱模样让心善的阿宝起了恻隐之心,用随身的伤药给那女子上了些,那女子便悠悠转醒了。
“你从哪里来?怎麽会受那麽重的伤?”
“……”
那女子痛得满头大汗,似乎连哼都哼不出声,只拿着一双幽亮的眼睛盯着阿宝。
“你这腹部的箭伤挺深,我这里没有药给你止血,我就不给你拔了,你找家好点的医馆去看看吧。要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吗?”
“……”
“你不说话我走了,这山虽然有围栏,但也危险,万一有什麽野兽过来,你受伤这麽重不安全,你也早点离开这里。”
“……”
“你不说话就算了,这瓶药给你。”
为那女子简单地治了伤,阿宝就打算离去——都城最近风声鹤唳,像这个女子这样浑身是血在此,阿宝能伸出援手帮她捡回一条命便算是大仁了,且阿宝现下也是寄人篱下,她虽是得君钰收留有一处安身住在此地,也到底是君钰的地方,她又做不得主。虽说君钰并未将她当仆人奴役而好吃好喝供着她,阿宝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阿宝在这里呆了数年,见识也与刚从家中出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自然是懂得自己不能随便收留他人,以免为君府惹上麻烦。
《身不由己最新章节》第17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