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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钰整个人都懒散地陷在毛皮里,闻着安神作用的熏香,微阖着眼睑,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把手伸出来。”
一旁沉寂了许久的华服男子终于对着君钰开口说道。
君钰一个醒神,迟疑道:“大哥……”
“把你的手伸出来。”君朗重複道,语气淡淡,却是不容丝毫质疑的口吻。
第七章
第七章
“把你的手伸出来。”君朗重複道,语气淡淡,却是不容丝毫质疑。
君钰无法,只得伸出手来。
“怎的瘦成这幅模样了,宣王的人怎的这般刻薄待你?”君朗拉过君钰的手腕不由皱眉道,边说着边搭上了君钰的脉搏。
君钰垂首不语,长长的睫毛耷拉,在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一片阴影,掩盖了情绪。
君朗指尖微动,眉头微蹙,面目严肃,思索半晌,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几个月了?”
君钰低低回道:“七个月。”
“那便是南下前就有的了。你这些日子在外奔波劳碌体内亏虚,这两个胎儿能活到现在已属不易。好在你的身子自幼强健,又有内力护体,将养一番倒也无甚大碍,你近期似乎受过重创……”君朗顿了顿,惊讶而思索着道,“宣王的人还打伤了你?”
君钰思及那夜蔡介强行与自己颠鸾倒凤的情形,胸中抑郁,不受控制地涌上一阵怒意,强行压制气急攻心涌上喉头的腥甜,君钰移开话茬道:“大哥,你说两个胎儿?”
“怎麽,你竟不知道你怀的是双胎?你从未怀疑过你肚子的尺寸吗?”君朗瞥一眼他厚重斗篷下也盖不住的身形,寻常妇人足月也不过如此。
“……”君钰默然。虽说君钰通晓粗浅的医理,且有一子君啓,却也是医者难自理的情况。况且君啓从他生母怀上他到出生这段时日,君钰正随军于林谦讨伐戎夷,自然是不知寻常妇人怀子的状况。而这几个月来君钰又躲躲藏藏,除了偶尔感受一下活跃的胎动,君钰也是无暇顾及它。
君朗深知这个弟弟的性情,外柔内刚,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再如何强逼也无用,诸多无奈化为一声哀叹,君朗只得问些别的道:“是谁的?”
“……”
“你不说话我也料得到,除了你的好徒儿宣王大人,还有谁能让你君二公子委身其下!”君朗目光犀利地看着君钰道。
“……”君朗尾音处的重语让君钰不由身子一颤,斗篷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侧的布料,“大哥我……”
君朗顿了顿,继续道:“阿湛风流,随性浪蕩而不务正业;阿轩只喜诗文歌赋,性情纯良难涉官场;阿孚虽有天赋,却无奈年纪尚幼,未能独当一面,叔父他们已是年迈……阿钰,我们几个兄弟里,如今也只属你我能撑得住君家……我不止一次地告诫过你君臣有别,你辅佐宣王教导其兵武与其交好为我君氏我亦欣喜,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与其做出这等违背人伦之事,林琅为王,野心勃勃,僭越大逆,你与他茍合,他日定是沦为秦氏不忠之人;你为师,宣王为徒,师徒□□背德是为不义;若是此事被有心人知晓,传至外边,他人必定道父亲教子无方,有辱父亲之名,是为不孝。我叫你与宣王保持距离,你是全然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你为君家嫡脉,怎可委身于他人之下,做出这般有失纲常之事,若为人知晓,你让死去的父亲颜面何存!”
“哥哥……”君钰喉头耸动,难以啓齿,“为何你要这般责难我?伦理纲常岂是为人所愿?我也不想会是这样……我也不想……”
君朗默然,静静看着示弱的君钰。
君钰顿了顿,眸子闪烁地回忆道:“那日践行宴后,我喝了几杯就觉得浑浑噩噩,以为酒醉退场,迷迷糊糊中被人送到了一张锦榻上,待我稍稍清醒,却已被人拥入怀中,可恨的是当时我竟被人下了欲仙合欢散,□□焚身之下便……我又如何知晓琅、宣王会这般行事……”
“……如此说来,方是林清尘(林琅的字)他强行要了你?既然你不想,这腹中的恶果于你来说不过一剂药便可两清,为何你却要留下腹中的孩子,徒惹后来的这些事端?”
“……”君钰微微垂首,手掌暗暗抚着肚腹,只觉得掌下的胎儿活跃得让人不安,“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承认我是不舍……我原也未曾想到会是如此,起先我在行军途中出现不适,本以为只是水土不服,待我发现胎儿时他们已经会动了……终究是我的孩儿……我终究不忍心扼杀了他们……”
“到底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宣王?”
短暂的沉默后,君钰道:“是,哥哥,你猜测得皆準二者皆有,是我的错。”
“……”君朗看着与自己眉目七分相像,却容貌更豔的弟弟,默然。
君钰又道:“哥哥,你可知他在我腹中轻微动作,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衣袖下的指尖不由紧了紧,君朗怎会不知君钰所感?血脉相连是一事,放不下那个人又是一因。
先不说这龙阳之风在秦国的见不得人,且看林琅自身,孤傲心狠,万人之上的高位,终究不是适合的良人。只是……
指尖想要触摸自己的小腹,但终究是忍住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与他一样是这般的癡念……罢了……
君朗心中百转千回,终究化为一声叹息:“好了阿钰,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逼你。这几个月你便住松涛别院罢。”
君钰心中忐忑,但听君朗如此说,猛然擡头望他:“哥哥,你……”
《身不由已》第1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