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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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问过太学的授课师傅，众口一词，皆是赞叹纳兰天纵奇才，过目成诵，文采斐然，在亲自考查过他的功课后，连玄烨也不得不承认，在文学造诣上，自己确实难以跟他匹比。

之后，玄烨多次单独召见纳兰，让他给自己讲学，俩人一块探讨研究四书五经，唐诗宋词，聊得多了，话题也不再局限于书本，总是不经意间就会提到一些不能道于他人的心思，玄烨也觉得很奇怪，他自认能够把一个皇帝该有的隐忍和莫测在人前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对着他，却总是不自觉地就把心底话说了出来，这其实真的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但是他却有些欲罢不能了。

康熙十三年五月，赫舍里皇后薨逝。

那是自十年前的匆匆一瞥后，纳兰再一次在玄烨的脸上看到如此悲恸欲绝的神情，赫舍里皇后的灵柩下葬之后，玄烨拉着纳兰在皇后住的坤宁宫坐了很久，一杯接一杯地和他喝着酒，一直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自己当年初见皇后时的情景和这么多年来和皇后相濡以沫相处的点点滴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只为了他那薨逝的结发妻子，纳兰觉得有些感动，又忍不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在几壶酒下肚，有些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凑过来，轻轻吻了他，迷糊间，唯一听到的是他的叹息，不是皇后的名字，是他的，他轻轻喊他“容若……”

那只是很轻很浅的一个吻，却在他们心底都投下了不小的波澜，纳兰回去后，思考了很久，最终再次决定远离。

他称病放弃了那年的殿试，他看到送上来的殿试名单上被划去的名字，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二十岁的纳兰娶了温柔婉约的两广总督之女卢氏为妻，二人夫妻恩爱，感情笃深。

两年后，他重新参加殿试，再次见到他，他已经能够平静对待。他中了进士，他把他留在身边，封了三等侍卫，俩人一直是不咸不淡地相处着，纳兰以为那些荒唐的念头终究是可以淡忘的。

然而在成亲的第三个年头，卢氏因为难产而亡，在那一刻，他似乎是体会到了他当年的心情，那个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自己就是他唯一的力量。

玄烨把纳兰升了一等侍卫，每日形影不离地跟随着自己，随着自己南巡北狩，游历四方，那些晦涩的心思再一次破芽而出，这一次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它的疯狂滋长。

那几年的时光，几乎是玄烨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爱的人就在身边，日日和他在一起，伸出手就可以拉住他，肆意亲吻他。而纳兰却是一直处在矛盾的煎熬中，他对他有情，但是这样的关系不但背德，他做的更是为天下人所唾弃不耻的佞臣，只能一直麻痹自己，不去想，跟着他就好，就这样偷得一响贪欢。

只是最终他们的关系还是让太皇太后发现了，太皇太后的厉声责斥言犹在耳，分析利害，胁迫威逼，这些纳兰一直想逃避的东西，被她毫不留情地一一点破了，她说，“你要真的是为玄烨好，就离开他吧。”

离开他吧，离开他吧，和他第一天在一起时就没有断过的念头，这一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不同意，他就和他死扛，一次又一次的请辞，甚至以死相逼，终于是让他服了软。

从他离开他的那一天起，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了爱新觉罗玄烨，有的只是大清国至高无上的康熙皇帝，他走的那天，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

康熙一下惊醒过来，坐了起来，纳兰也醒了，坐起身，扶住他，“皇上，你怎么了？”

康熙怔怔看了他很久，抱紧了他，“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到了我们上辈子的那些事情。”

“……皇上。”

“容若，叫我的名字，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玄烨。”

康熙一下红了眼眶，“容若。”

摇篮里的宝珠这时也醒了过来，哇哇大哭了起来，纳兰笑着放开康熙，有些认命地下床去看他们的宝贝女儿。

番外四：倾尽天下

明万历四十年。

二十岁的皇太极第一次随军出征乌拉，走之前只来得及看一眼他才出生的十四弟多尔衮，当时的他满腔热血豪情，满腹都是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这个还睁不开眼的小婴孩并没有在他心里牵起一丝波澜。

第二年，乌拉被灭，皇太极回到赫图阿拉的时候，他的十四弟已经开始牙牙学语，再次见到他，他被自己的十二哥阿济格抱在手里，一看到自己，就格格笑了起来，露出只长了两颗的门牙，张开小手扑腾着要往自己怀里栽。

本来只是过来跟阿济格打个招呼的皇太极不得不接过他，小多尔衮一到了他手上就抓着他的衣领不放，笑得更加欢了。

“真奇怪，十四弟明明很认生的，怎么见了八哥你却这么高兴？”阿济格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皇太极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他不是多言的人，对于阿济格也只是点头之交，对他们的额娘更是没什么好感，只是怀中的小多尔衮却让他莫名的有些喜爱。

万历四十四年正月初一，努尔哈赤建国称汗，国号大金。二十四岁的皇太极被封和硕贝勒，成了四大贝勒之一，开始参议国政。

随后皇太极多次南征北战，一年有大半时间不在赫图阿拉，每次回来的时候多尔衮便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几年的时间，小小的多尔衮已经开始背上弯弓学习骑马射箭，对战场自然也是充满了向往，皇太极会很耐心地跟他讲战场上的见闻趣事，不厌其烦地回答他一个又一个稚嫩的问题，甚至会跟他讲一些简单的兵法计策，旁人看了都很讶异，一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四贝勒竟然能和跟他隔了有二十岁的十四阿哥这么合得来。

在幼年的多尔衮眼中，如果说他的阿玛努尔哈赤是高不可攀，只能用来仰视的天神，这个八哥就是他心中的英雄，是他追逐的目标，他崇拜他的八哥，更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的八哥，那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早一点长大，可以和他的八哥一起驰骋沙场，金戈铁马。

天命四年，多尔衮的亲额娘阿巴亥成了大妃，他和亲哥阿济格，亲弟多铎地位也跟着急遽上升，分别以十四岁、八岁、六岁的幼龄跻身八和硕额真之列。

阿巴亥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攻于心计，又深得努尔哈赤宠爱，努尔哈赤亲征她也跟着随侍左右，多年来苦心经营，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把自己的儿子推上汗位，而阿济格本身就战功彪炳，多尔衮也是小小年纪就身手不凡，每每出猎都有捕获，又天资聪颖，见解独特，很得努尔哈赤赏识，兄弟几个掌管着正白和镶白两旗，势力也算是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