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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之垂了眼眸,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眼睛受了伤,暂时看不见而已,别这样叫他。”到了陈述之身边,梁焕便贴着他耳朵低声问:“恩公,哪两个是住咱们隔壁的考生?”“我给你指了你也看不见呀。”“听声音嘛,到底是哪两个啊?”“好吧,我左边第二个和第三个。”梁焕正正抬起头,歪了目光去看他说的那两个人,外表斯斯文文的模样,瞧不出什么异常。
他们每人都在纸上写了自己预测的考题,转着圈轮流念。而轮到那二人时,其中一人却把自己的纸给了另一人,若无其事地说:“你帮我念吧。”那人拿着纸,静默半晌才一次说出两个考题。
所有人念完后,他们便一同换个地方,准备去答题了。因为桌边只剩下梁焕这个瞎子,刚才的纸就被随意地扔在了桌上。
见他们走远,梁焕便去翻那些人写的内容,很快找到一张异常的,上面写着:我不懂这些,你替我想一个。
这么说,是有人扮成考生混了进来。那会试的那几天,他会去哪里?
梁焕歪在床上检视自己身上的伤口,忽然听见开门声,他不假思索地抬头,看到陈述之清逸的身影时又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看不见,忙又别过头去。
陈述之一瘸一拐地来到床前,拿着他的手,往里塞了一个东西。梁焕早已看见,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是一根树枝。
“明早我就走了,去九天。你一个人走路,就用这个探着前面。”温和的话音拂过心间,梁焕不禁心中一暖,问:“恩公,听你的脚步声,你也不会走路了?”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事,刚才摔着了,崴了脚。”“你又没瞎,怎么也摔着了?”陈述之轻轻笑了,“踩着梯子去折树枝,平生没做过这样的事,不小心摔了。”听到这话,梁焕不由得一阵动容。平时周围的人也没少为他做这做那,他也不知为何会被一根树枝感动。
他表达感动的方式就是往前挪了挪,一把抓过陈述之整个手臂,头靠上去蹭来蹭去,谄笑道:“要不是遇见你,我大约早就死在山里了。你对我这么好,我是要赖上你了……”手臂被拽得有些酸,陈述之却不忍心收回来,便缓缓坐到他身边去,避开伤口揽住他的肩,认真地说:“等会试一过,我很快便走了。你得去找你的亲人,或者在京城找个谋生的手段,总不能跟我回家吧。”梁焕一声“那也可以啊”差点说出口,被他及时止住了。他轻咳两声,疑惑道:“你会试要是中了,不就留在京城了么?”“我不会中的。”“还没考呢,你怎么知道?”陈述之没有回答。
这夜,梁焕索日就不睡了,专等半夜隔壁的说话声响起。屋里太黑看不清滴漏,但他感觉,每夜开始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
“今天听闻朝中一切如旧,想必昨天是失败了。”“也算他命大。只是这样一来打草惊蛇,下次便不容易了。”“想到好办法了么?”“想法倒是有,只是不知可不可行。”“明天我们都去考试了,你又不能回这里,就去探查探查呗。”“我是有这个打算。但还得等殿下再派人过来,上次折损了不少黑衣人。”“雍州那么远,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吧。来了之后还要谋划,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天还没亮,陈述之就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床上“熟睡”的人。
他一离开,梁焕便迅下床,趴在门上偷听。等大堂里的人声渐远,他快离开房间,来到街上,扯下蒙眼的布条,远远跟在那群考生后面。
到了贡院,住在他隔壁那两人果然落在最后。其中只有一人进了考场,而昨天在纸条上写“我不懂”的人,等大家都进去后就独自离开了。
梁焕一直远远跟着他,看见他沿着大道走去了天坛。因为天坛周围有人把守,他只远远地绕了两圈。
离开天坛时梁焕跟丢了,他考虑了一下,决定先回宫。
回宫后,他找太医看了他的伤,给他弄来一些遮盖疤痕的药。他又问了卢隐追查遇刺一事的情况,在大雨和险峰之中,一无所获也不算失职。
遮住了脸上伤口的痕迹,第二天,他如常上朝。
崇景帝梁焕十五岁登基,距今已经四年。在执政的这四年里,他没犯过什么大错,也没有过什么大作为。不是他不想,实在是局势所迫,无能为力。
而封地在雍州的亲王,雍王,是他的侄子。梁焕听说他自幼聪慧,颇具谋略,却窝在雍州那个边远地方郁郁不得志,个日都变得乖戾了。
根据听到的信息,他估计短时间内出不了大事,便让卢隐派了几个脚程快的近侍去雍州打探消息。而他自己,打算继续去雍州会馆听墙角。
考场里的条件很差,不仅吃的是自己带的干馒头,睡觉也是露天睡木板。九天下来,陈述之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他顶着黑眼圈歪歪扭扭地走进屋里,衣裳沾了灰土,风雅气度都盖在了疲惫之下。
听见开门声,梁焕立即转过头来。透过蒙眼布看不真切,也不知他是什么神态,梁焕只是绽开一个饱满的笑,惊喜道:“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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