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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晨光忽然觉得不那么好笑了。两人一时无语。
蒋剑鲲顾自饮着酒。忽然一皱眉。“又来了……”
缪晨光不明所以。
“……你那只猫。”
果然,缪晨光收留的小白猫从门缝里挤身进来。他的耳朵真是灵得可以。
“……你不是说不会让它进屋?”语气听着有些不高兴。
“大概是饿了,在找我呢……”缪晨光忙解释。
小白猫在屋里谨慎地踱了几步,忽然无声无息地蹿上了书架。缪晨光吓了一跳,却不敢惊动蒋剑鲲。她正要去赶,却听蒋剑鲲大声斥道:
“出去!”
小猫似乎知道他是在赶它,喵呜叫了一声。还不等缪晨光上前捉它,蒋剑鲲一甩手,将喝空的酒盅砸了过去。酒盅哐啷砸中书架,又掉在地上,奇迹般地没有摔碎。小猫虽然没被砸中,却受了惊吓,发出一记尖利的叫声,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它嗖地蹿下书架,风一般溜出了屋门。
缪晨光慌忙上前一步,扶住险些被小猫撞倒的某只酒瓶,又捡起那只酒盅。
“蒋老师!”
她有些急了,语气不免带着责怪。蒋剑鲲却是一脸阴沉。
“别让我再听见屋里有猫叫。”
刚才两人谈话时的平和气氛一扫而空。对于他突如其来爆发的酒疯,缪晨光无话可说。她放下酒盅,出门去找她的猫。小白猫不在院子里,也没在她的屋里。她想它一定是吓得逃了出去,一时半会儿可能不敢回来。屋外大雪仍下得紧,她不免有些担心它的安全。
再回到蒋剑鲲屋里时,他已经径自在床上睡下了。看来这人果然如大曾所说,是个酒鼾子——只不过同时也是个酒侃子,还是个酒疯子。
缪晨光只得上前替他脱了鞋,盖好被。这一回他睡得安分多了,眉头是舒展开的,也没说醉话。缪晨光忽然有了点无可奈何的感觉,只觉得这人总这么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一点儿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不会给人留情面。这性子简直比猫还难以捉摸,让她这种老实人真有些吃不消。
蒋剑鲲睡了一整夜,倒是替缪晨光省了做晚饭的麻烦。她又给自己煮了面条,然后准备好火腿肠和清水,等着她的流浪猫回家来。
但小白猫始终没回来。
第8章
下了两天一夜的雪,到第三天早晨才彻底停了。缪晨光打开屋门,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太阳尚未冲破云层,地面上屋顶上的积雪却如同镜子一般,将整片天地映照得格外亮堂。这是缪晨光头一回见识北方的积雪,不像南方的雪那么湿,一落地便化成水;北京的雪又干又碎,好像灰尘一样,落在地上便堆积起来,不多会儿就是厚厚的一层,只要来一阵风,又能将它吹散了,满天满地地胡乱飞舞。
但今早缪晨光却没什么心思欣赏雪景。小白猫已经接连两天不见踪影,替它准备好的火腿肠依然完好地摆在缪晨光的桌子上。见不着那个脏兮兮的小小身影,听不见可怜巴巴的弱弱叫声,缪晨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做什么事都没了心思。她老想着小白猫能去哪里,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冬夜,它或许会饿着肚子瑟缩在某根水泥管中,或是被风雪埋在哪个角落,甚或被无情的车轮压伤了尾巴……缪晨光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为一只流浪猫牵肠挂肚到这般地步。
让她的心情在如此晴好的天气里变得更加糟糕的,是蒋剑鲲。
在缪晨光神游了一早上以后,蒋剑鲲又开始挑她的毛病。这回是因为找不到他想要的那件干净衣服——因为缪晨光压根儿还没洗。
“为什么没洗?”他问,语气是一贯的严厉。
“前两天下雪啊……没地方晒……”
“你不能晾屋里吗?”
“屋里那么阴……又潮……”
他同往常一样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北京是什么地儿?屋里又有暖气,两晚上怎么也干透了!”
缪晨光一愣,“呃,对呀……我还当是我们那儿了……我这就洗,反正天也晴了……”
“心思在哪儿飘着呢?早点拽回来!”数落完了,蒋剑鲲转身进屋,自然不知道缪晨光此时正一脸抑郁地盯着他的背影。
她还记得他醉酒时的那副德行,可他却像是忘了;她也记得就是他把小白猫赶走的,可他也像是全忘了。醉酒的人是狡猾的,他们可以假装或是真的忘记一些事,而根本不在乎那些事是否会影响到别人的生活。
缪晨光就这样怀着抑郁的心情,花了一上午清洗掉一大堆衣物。结果下午去邻居家补习英语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果真像蒋剑鲲说的那样,心思飘得老远老高的,拽也拽不回来。她无心讲课,只让男孩做习题,自己则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雪景。太阳出来了,照射在那一片明晃晃的白上,刺得她眼睛生疼。男孩儿也跟她一样,一个劲儿地朝屋外探头探脑,只想跑出去玩雪。缪晨光最终决定解放他,也解放自己,她收起书本,宣布今天的补习到此结束。男孩一脸惊喜,眨眼的工夫便在母亲的叮嘱声中跑出家门疯玩去了。
《光迅科技》第2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