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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卿无法不震惊,虽然这样的音武施展起来条件苛刻,但它毕竟也算音武了,而令狐团圆对《天一诀》内力的诠释,也打破了他们几十年修习的固守理念。原来史传都是真的,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秉的人解读的《天一诀》可以大相径庭,甚至面目全非。
于是,便有了飘香阁上那震撼的一幕,追踪而来的侍卫在诡异的巨大螺旋气场中,身体化为残片,残骸又消融殆尽。
三人进入分舵,令狐团圆就醒了,她抓着潘微之的衣襟,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意图,潘微之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楚长卿越发看不懂,倒是潘微之抱她入座后,淡淡地道:“她身上寒毒不时发作,楚大人请为我准备如下药材。”潘微之报了一连串药名,楚长卿这才惊诧,他与梨迦穆只顾其他,却压根没想到令狐团圆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
令狐团圆依然抓着潘微之,疲倦地问了句:“师父为何未归?”
楚长卿叹道:“你要他如何见你?”那个冷面绝美的穆,亲手教出了此等弟子,还有何颜面面对她?
“只要不去皇宫,我便放心了。”令狐团圆想了想又道,“我师父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击到,或许正在某处静思,劳烦你转告一声,今儿飘香阁上那一套不是正经武学心法,只能糊弄他人。”
楚长卿一怔,这么说,他即便依照那方法修炼也是徒劳?
令狐团圆忽地一颤,压着声道:“就好比两位睿智的长者,玩了把童子的游戏。”
楚长卿心中苦笑,这岂是寻常的儿戏?
但见潘微之面色一沉,冷冷地发话,“带我去静室!”
楚长卿看出不对,连忙亲自带他们去房间。
“无事休得打搅!”潘微之给他一个背影。
楚长卿薄怒,生平除了雍帝,何尝有人敢对他不敬?但他瞅见令狐团圆的神色,便按捺了下来,为他们无声地关上了门。难怪她指名要潘微之,怕是离了小潘御医,她就离死不远了。
楚长卿步回厅堂,莫名想起一人。一百年前有一人与今时的令狐团圆情况相似,那便是为了叶氏焚尽心智的南越一代名士、大杲最阴毒的谋士花重。花重颖悟绝伦、足智多谋,却长年病弱体虚,最后死在盛京,死的时候年仅三十。他若晚死两年,就会亲眼看到大杲一统天下,他若晚死两年,叶叠也不会踏入战场。可惜他死得太早,或许就这个意义而言,上苍是公平的,在赐予他天赋奇才的同时,也削夺了他的年寿。
多智近似妖,小妖多薄命。楚长卿拧眉,令狐团圆绝不会是第二个花重。
令狐团圆的毒发使潘微之忘记了他们身在“七月”,对方还是声名赫赫的镇国将军。潘微之的面色青白得可怕,这一夜一日的遭遇对他来说几乎是遭受人间酷刑,仿佛让他亲身经历了地宫里那些恐怖的刑具一般。出身南越望族的玉公子,生平连只鸡都没杀过,可飘香阁上,他却变相地瞬间残杀了无数人。他估摸不出有多少人,令狐团圆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将她平放在床上,她依然抓着他的衣襟不放。他清冷地注视她,听她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她身侧,尽管她竭力控制着毒发的战栗,但她的肤色、她的呼吸无法瞒过任何人。
“你淸楚你在做什么就好。”他开始为她推宫理气、疏导气脉。他的手法与西日玄浩有着天壤之别,只一下,她便险些遏制不住喉间的呻吟。一股热流从他掌下蹿入她的肌肤,迅速流过血脉。而他的神态也与西日玄浩泾渭分明,专注的医师治疗时不带丝毫情感,端庄的面貌和一双稳健的手,即便拿捏她的前胸都没有任何改变。
她闭目忍耐,煎熬的不只是身体,阴寒与温热在她血脉里交战,罪孽与不得不力争的情义并行。
他冷漠地道:“放松!”
她应了声,声音却似最暖昧的叹息,从心底萌生,由喉间逸出。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缓了口吻,“不要紧绷身体,不要想太多。”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他微-点头,继续手上的推拿动作。如果他经受了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她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潘微之的面容逐渐恢复往日的平淡,有条不紊的动作与他的心跳、呼吸开始合拍。
她仿佛真的放松了身体,翻过身后更似在他手下休憩了。他一番推拿结束后,轻轻为她拉上床被,却听她闷声道:“对不起……”
他的手一僵,她在飘香阁上对他说这三个字,他就知道他再无力抗争什么,而今她又说这三个字,他只觉天昏地暗。
“我太自私,只想自己活下去,而把你拖下了水。”令狐团圆苦笑道。她需要他的理由何其简单,她要活着,所以要他。
“谁又不自私呢?”过了-会儿,他轻声叹,替她盖上了被子。世人都觉自己独一无二,旁人的生死、旁人的苦痛,顺手的顾及下,不顺手的由他们死绝,任他们悲痛,唯独自己得存活下去,还要活得精彩,活得潇洒自在。仁义是有限度的,仁义有时甚至是残酷的。他其实是明白的,她这般凶残这般狠毒为的是谁。
坐在床畔,平静地道:“你和他对我说了同样的话,所以,我现在也回答你同样的话。现在你听我的,先治好自己。”
天高云淡自悠然
关于令狐团圆的病情,潘微之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她需要温暖的环境,以药熏法驱毒,而修为的恢复,则需要完整的《天一诀》中的《照旷》和《无解》两个篇章。
《戒风流(上)》第15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