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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剑在危险的颤动中划破夜空,四位武圣回过神来,纷纷运起内力抵挡,五人强焊的气场在七里湖上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炸雷巨响,霎时水浪激爆,场面异常壮观。潘微之等人在岛上看得提心吊胆,夜色笼罩下的七里湖,只见水浪激荡和着一道青光水中凌乱,却不见五人的身影。
吴问几次想夺门而出,却被潘平死死拉住,“去不得,外面到处是迷毒,人一碰到水就完蛋了!”
“你去了又有何用?”
“我们谁不急?可我们要相信她,她能行的,她必然行的!”
纳兰颐的面色已惨白如鬼,可他幽幽的目光却说服了吴问。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吴问本就聪颖过人,这下全想明白了。他的心已乱,而屋外湖面上的那个女子正是他心乱的源头——她是他的王,他此生唯一的王。
吴问镇定了下来,潘平咬紧了下唇,纳兰颐扶着震颤的墙壁,唯有潘微之始终冷静。多少次令狐团圆身陷险境,他无可奈何、无力改变,事到如今,他只有安之若素,也唯有安之若素。等待,在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中,他体会到的早已不是度日如年永无尽头的无望,而是光阴飞逝驀然回首的热爱。这就是命,他的命,他命中注定的热爱,他爱那个人,无论生死、不管圆缺,
水浪纷纷落下,七里湖恢复了幽静,星光投射、夜风轻携,令狐团圆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湖面上,殷红的鲜血自额头淋漓到脚踝,她身旁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断肢残体,既有那四位武圣的,亦有先前就死于迷毒的人的,他们都被她的剑境切割,死无全尸。空气里四处弥散着混杂着酴釄香味的血腥,冥冥中似有一段哀伤的旋律,幽然混于湖光夜色中,舍之则悲,从之则乱,青冥剑从她手中滑落,坠落湖中,随即,她如同一片轻薄的羽毛飘落。谁又知她的柔弱呢?谁又知她如此残虐这般凶杀,不过是拒绝认命!
潘微之率先跑出了屋子,另外三人紧随其后,没有人喊得出声来,语言已然潦倒,甚至死亡。
被潘微之打捞上来前,令狐团圆就一直浮在湖面上,睁眼与星空对望。杀人这号事不是头一遭了,杀很多人这号事也不是头一遭了,可杀完了人后总是很空虚,她已感到,这样的空虚还将继续,一直要到生命的终结。无所谓生命的善恶,无所谓命运的嘲弄,她就是青冥剑,是绝世名剑必然血雨一生,区别不过是她有了爱,而剑无情。过去的年华她无法改变,可未来的日子,她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绝不再逃避,绝不再割舍!
湖水托着她的伤躯,浸痛了她的思绪,生死由命、世俗伦常,原来就是这样的痛!顺着它就是庸碌,逆着它就是痛。她爱,她痛,她还将爱,她还会更痛……
她痛楚的思绪连带着痛楚的身子,被潘微之—把抄起。纳兰颐等三人在岛上屏息看着,她伸出一条血淋淋的手臂搭在潘微之肩上,然后发出了类似呻吟又似哼哼的笑,“呵呵……”
无缺哼了一声,查小琮立刻紧张起来,“嘘,你轻点声,宫廷里四处都是隐卫。”
无缺低笑道:“他们早以为我跑出宫廷了,何况雍帝只剩下一口气了,哪有空管后宫妃嫔的闲事?”
査小琮眉宇深锁,却不是担忧自己。她的命是无缺背回来的,她欠他一条命,因此无缺逃到她宫里,她就藏下了他。査小琮担忧的是无缺的伤势,看起来短期内难愈,如何能顺利逃出皇宫?
两人沉默了片刻,无缺勉强动了动蜷缩的四肢,又哼了一声问:“有团圆的消息吗?”
查小琮答:“没有,我父亲只说她去了秦都府,后来又离开了。”
无缺叹了一声。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自己伤成这样,还有心牵挂旁人。”查小琮有些生气,一生气就口无遮拦,“那人和我们这样的寻常女子不同,连藏剑阁都被她劈了,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你与其担心她,倒不如担心她身边的人……我忘了,你也属于她身边的。”
无缺苦笑,不再言语。
查小琮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看他的样子像是要睡了,就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查小琮转身离去。可她才一转身,就僵在原地,西日玄浩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不知来了多久。
回过神的查小琮下意识地扭头看无缺,后者似已睡熟,她再转回头,西日玄浩的面色已改,有些铁青了,冷汗骤然沁出,查小琼惧怕了。但她的恐惧才刚刚开始,皇宫上空突然响彻悲鸣,无数哭泣的声音笼罩盛京。西日玄浩无动于衷,仿佛早知西日雍此时归西。查小琮双脚发软,往后一步,撞到了无缺的床沿,而无缺还是毫无动静。
“本王有她的消息!”西日玄浩冰凉的话语,却似皇宫中最深痛的哀鸣。
无缺眨了下眼睫。
“她杀了西南侯燕思道,西秦已是她的天下。”
无缺猛地睁开双目,查小琮屏息。
“南越陈留与望舒,倾全力渗透进了西秦。除了两个老头还赖在盛京,余者都过去了!”
“那你呢?”无缺问。
西日玄浩沉默了片刻,冷淡地道:“我很好,好到你难以想象。”
无缺凝望着他,慢声道:“恭喜你了,你早入武圣,可笑我今儿才发现。浩帝!”
查小琼倒吸一口冷气,难怪西日玄浩会神鬼不知地悄然出现。
西日玄浩泠笑一声,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明白,最初他为我取名浩,就不打算传我帝位,只是他实在找不到更像样的皇子了,我会遵照他的意愿,在传位诏书上更名为‘灏’。”
《戒风流(上)》第23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