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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看去,默了一默,勾起皱巴巴的盖头,化不开的酒气迎面就冲了过来:“山主,这……”
流进屋里的风刹那急速旋转起来,沉重的石门在凛凛剑气下无声而倒,与此同时,漫无边际的红色柔软地填满了我的视线。
橘花的甜味掺杂着烟火的气息漾在风中,我屏息凝神地盯着眼前一方红色,在不知名人士拾起我手时,突然开口道:“慢着。”
那只略带着丝丝凉气的手顿在我指间,屋外的喧闹嬉笑声渐行低小了去。
我难熬地挪了挪身子,清了清喉咙,小声道:“你赶不赶时间,能不能先让我如个厕?”
“……”
这事真怪不得我,我这人吧,一紧张就得不停地喝水。昨夜花娘她见我来回在屋里转圈死活睡不着,便好心地提来了一坛子酒想着灌醉了我好让入眠。结果生生灌了三坛子酒后,我愣是从昨夜干坐到了现在。
好在大家都是妖怪,不拘那么多的小节。顺当解决完生理需求后,花娘扶着我的手,声音都有些颤:“山主,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出岔子了。刚才,那……东琊国主看奴家的眼神就差没生出冰刀子扎过来了。”
“莫怕莫怕,等我学会了你的绝技,把他采阴补阳吸干后就一刀阉了替你出气。”我重重握了把她的手以示安慰,那边细细抽了口气,再无声响,定是感动于我的大义灭亲。
上礼车前,施千里带着孝义山的各族族长来与我送别,连沉醉于文学创作、鲜少踏出草庐一步的无相也上了前来拜了一拜。在我虚扶过去时,袖子蓦地一沉,无相包含深意地低声道:“绝世佳作,一本在手,洞房无忧。”
难不成这是《尸妖洞房指南》?教导一把老骨头和一个土胖子如何行房?这一定是**界里最具有突破意识和技术含量的范本了……
在我上礼车时,身边沉默已久的花娘犹豫再三,终一咬牙道:“山主,我对不起你,珍重!”
我怔了一怔,下意识地想掀开盖头询问,手才抬就见一双玄色龙纹的靴面出现在眼下,刚掀起的盖头又被重新按了下去。周围的丝竹锣鼓声太过喧闹,含糊里隐约听到一句:“乖,一会给你看个够。”
“……”我慢慢缩回礼车里安分守己地坐好,默默地打了个寒颤。没想到这东琊国主竟是个精通煽情男角台词的个中高手……只是一想到一个大肚便便、脑门油亮的财主老爷堆着笑对我这样说,我就不可抑制地要将逃婚这个念头付诸现实。
礼车腾空之时,袖子从里向外猛地一扯,悄悄撩开一角,就见一团面颊带着可疑红晕的雪球直溜溜滚了出来。一双金色眼珠子慢慢凝起神后,对上我不解的眼神,唰地几条齐齐尾巴包住了自己,又偷偷摸摸地分开一条线飘忽地四下乱瞄着,总忍不住我袖子里看。
我狐疑地提起他来,未想一弯腰喜服袖间滑出了另一件物什。那是一本书,那是无相刚刚塞给我的书,封皮上就是火辣辣地穿了半片肚兜的春睡美人,我被蜂蛰了一样的猛地缩回手,做贼心虚地慌神打探四下,脚下踢了踢装死的狐狸:“呸,禽兽。”
它闷在尾巴里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是只禽兽。”一条尾巴从它身下探了出来,扫来扫去:“呸,马上要做这事你禽兽都不如。”
我作势要揍它,可料流风骤起,他那只不安分的尾巴一掂,在我手忙脚乱护着盖头时,挂在礼车边的小黄书哗啦啦地丢了出去。
“……”我与它面面相觑,顷刻它嗖地蹿到了我背后叫嚷道:“不准打我,不准打我,是风刮的。”
飞腾在云间的迎亲队伍速度缓了下来,坐骑粗浅的鼻息声响在了车畔,我一动不动宛如座石雕般庄严又肃穆。被吹风的小黄书递到了我面前,指如竹枝、骨瘦肤白。一看就个和无相一样混文化界的,而非东琊国主那样的土财主。
我中规中矩地双手接过它,继续保持高度严肃的态度诚恳道:“谢谢。”
看他迟迟不走,我觉得有必要挽回一点点我这个新嫁娘岌岌可危的名声,于是我特别坦然地拽出后面的狐狸,解释道:“这位小哥你不要误会,其实是我这狐狸最近到了发情期,我只是在对他进行早期基本教育而已。”
留欢大怒,竖着毛就要跳起来咆哮,被我一把捂住口勒紧了脖子。
而后送书过来的小哥发出一声颇有深意的轻笑,风柔云皎里飘来悠悠一句:“你倒是有心了。”
指尖一下子扣穿了手里的小黄书,这声音,我如遭雷亟……
鞭子一声烈响,在我懵然间,他已策马离去。
独留我一人在礼车中上下忐忑,师父他,这是要抢婚?
在听完我焦虑阐述后,留欢挣脱开我的手,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道:“你才发情了!你全家都发情了。”
我睨了它一眼:“谢谢啊,我全家都死光了。”
它被噎了后,唾了一口狠狠道:“你担心什么,谁说抢婚一定要抢你?你有什么值得抢的,要抢也是抢你有权有势的男人!”
揍完它后,我竟觉得它说得不无道理。三界中阴阳互存虽然是主流,但从身边小白和洞亭老妖的身上,亦可知踏上阳阳和谐的非主流大道的人数越来越多。
这个认知让我在剩下的迎亲过程中无限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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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婚前的十个日夜里,我虽忙于整日致力于研究我的心脏结构,但多少还是有些时间来听施千里和花娘说些有关婚仪的事情。
须知三界中,随着各族的寿命长短,结婚程序的复杂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活的越长的,结婚的礼仪就越繁琐,最典型的当数寿与天齐的神仙们。据花娘说,当年西荒老荒主嫁女儿时,先别说摆了多少个日夜的仙品大宴,就是东岳帝君下给西荒的聘礼也是如流水一样的从九重天抬到了西荒。这些尚算不得什么,当时的老荒主为了考验自己这位准女婿的道行,在迎亲时甚至请了东华、天权、天璇等仙君沿路设案对局,一关过不去都别想摸到新娘小手。
花娘说这些的目的是暗示我结婚不是一件省时省力的事,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诺诺点头,心中暗想,我若是这东岳帝君宁愿再去挨几道天雷也不要结这劳什子婚,这哪是娶老婆,这分明是在娶他老丈人。
有着花娘给我埋下的提醒,我本以为这一路也有个什么艰难困苦等着我与那未来夫君同心协力而过。可等礼车远离了喧嚣,安安稳稳地落了地,也没出现个特别状况。
由是我心中还挂念那个乍现即离的人,呆坐了好半天后才发现,周围安静地不像话,半分没有孝义山时的吵闹喜庆。
盘在我腰间的留欢鼻子冒着泡泡睡得正熟,我摸着它柔顺的白毛,猜想,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呢?究竟是东琊国特有的结婚礼仪,还是说东琊国主才将我娶回来就发现我与他各方面都存在着不可协调性,现在正磨墨写休书?
《容我千千岁全文免费阅读》第4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