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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进来,考试考傻了。”说起来,无笙就收了三个弟子,唯独这个弟子,他是寄予了厚望。说不紧张是假的,想想又觉的不应该。当下还真不知用何种脸面应对弟子合适,是以便黑着脸,办起严师来。
和先生也相处了许久,贾赦还真不曾见过如此脸色。不过他也不慌,面上依旧挂着笑容,缓缓踱步走到先生面前,笑道“先生今日可有闲。”
无笙瞧着弟子讨喜的脸,脸上的愠色褪去,却又挂不出笑面来,脸皮抽搐了两下,背着手往前走。
贾赦对人的情绪还算敏感,他猜想,今日先生可能不太畅快,便也不语,安静的跟在先生后头。
俩人沿着院子的北上角小门,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而去,经过蜿蜒小道行至湖心亭。到了亭子外头伫立在水面上的防腐木上,木板中间置着一块藏蓝与群青色之间的椭圆随行石头茶墩。
四月的金陵还带着寒气,与湖面相接形成一片氲氤,石头,亭子,随风摆动的杨柳,衬得此地仿佛不似人间。许是这样的景色叫人放松,无笙舒展眉头,伸手做了请,让学生坐在主位。他在对面坐下,眼睛穿过贾赦,虚望着平静的湖面,好一会才问道“此次有几成把握。”
“定当名列前茅。”贾赦没有正面回答,但与无笙对视的目光却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换了个人听见自家弟子这样回答只怕要大怒,再不济也得好生训斥一番。无笙却是个例外,他没有想过弟子会这么不加掩饰,却更欣赏这份狂傲,文人,有时候就得有这种霸气。
别他是外人所捧的名士,盯着家祖的名声,他也想青出于蓝。
收个大弟子出身贫寒,早年丧母,父亲是个地痞二流子,丧母之后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偏又不受舅家接济,边砍柴便偷着念。到了他接手时已经养成了个倔性子,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性子往好了说,也好,往歹了说,只怕要致命。
二弟子是族中子侄,受了家中影响,天赋颇高却被活生生教成老酸儒。行为方方正正,半点不敢出格,年纪轻轻便已经顽固不化。这两个他成天挂心,生怕混个不好小命难保。如今唯有小弟子可期,出生豪富不打紧,难得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却偏偏又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眼见着要目下无尘随风去。等着接触久了,又变了一副模样,仿佛对着谁都一副好性,没半点脾气主见。
无论哪个,无笙都很头疼,好些日子都在后悔收了这个弟子。以他的岁数,保不齐这是最后一个。眼下见着弟子心中自有丘壑,他自然欣喜若狂,碍于师长的面子,便敛住几分试探道“往后该如何。”
贾赦执起公道杯给先生斟茶,无笙食指微曲扣了两下茶墩,他一顿将杯收回,执起品杯,抬头道“顺势而为罢。”
“如若被下放又该如何。”无笙紧盯着弟子,忍不住在心中叫了个好。
贾赦微微一笑,放下杯子,换了闻香杯放到鼻间嗅闻,“还是顺势而为。”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向谦逊的弟子竟如此狂妄。可无笙却半点训斥的言语都吐不出来,他一口喝下杯中的茶,“如此,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场对话委实难以入耳,在场的两人却没有觉的不对。贾赦为这天准备了多久,十年磨一剑,如今已是收割的时候,他是势在必得。只是,“先生可要陪学生一道回京,学生手里有个庄子。称得上春花秋月冬暖夏清,倒还适合居住,若是休沐也可就近探望先生。”
“不急,”无笙摇摇头,向学生的目光越发慈和,又忍不住眉飞色舞道“我收了三个弟子,就你最像我,也最像孟老爷子。”
贾赦疑惑,无笙笑而不语。孟师兄是世家出身,同样传承的家世,他行事有度,就是到了后辈子孙那儿依旧不忘祖训,后代有望。同门的沈师兄,与之相比更为出色,可惜,真是时也命也。
自两人谈过一场,无笙心里有了底,贾赦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点。数着日子等着放榜,倒是京城的杏榜更快,在十六日时就传到了江宁。着赫然在榜的堂哥和师兄,他斗志昂扬,越发等不及。
原本贾赦还要担心今年学政未必开放院试,等着十八日府试放榜,学政亲自到场,将府试定在六月,他吊在胸口的心稳稳的落回肚子里。连续两次案首,加上前年在苏州文会的名声。先生和他聊过几句,即使这位学政和贾家不对头,或许有一些变故,依旧压不了他的名次。
在无笙同弟子说这些话,让他放宽心思的时候。贾赦已经徜徉在往年的大题里,完全无法自拔了。
有样学样,跟着贾赦学习的几人到这个架势,即使对科举心有畏惧,却也抵挡不住他神挡杀神气势。于是便在这种光芒下,痛苦并鸡血的学习着。
六月的天最热不过,这时候的考场即使是最好的字号也挡不住严酷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加上狭窄逼仄的号子间,贾赦强忍着不适集中精力审题。好在院试就两场,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听见周围有惊呼的声音,他抬头见着有人被拖了出去,不是相熟的人,转瞬低头继续作答。这时候,他必须心无旁鹭,三元正在向他招手。
《红楼生涯之贾政》第六十一章(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