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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此次前来担纲我们公司最新一季的形象模特,为圣诞即将推出的概念首饰拍摄平面及视频广告,其中平面部分由慕容主管,视频方面慕容则担任特别指导。他们二人的合作当然堪称双剑合璧默契无双,已经完成的小样在公司内部一经传阅几乎称得上惊为天人。我设计的“欢天喜地”是最后一班车,所以拍摄档期也排在最末,要到十二月份上中旬才能轮上。
于是大家都在忙,几乎没有时间再聚到一起。我们同在一间公司的三人偶尔倒还能碰个头,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与慕容及杰西卡二人擦肩而过,只来得及简单几句打个招呼。然后就见慕容和杰西卡匆匆挽了相机道具而去,我则一个人抱了大叠资料穿过走道进设计室或者去加工厂。时间过的飞快,转眼离圣诞节还有两个多礼拜,终于轮到“欢天喜地”的拍摄推广计划。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所有脚本服装场地道具统统都已经到位。除了市场部推广组及具体工作人员,设计师也要到场。我和慕容也不是初次合作,杰西卡的表现也十分敬业到位,所以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到一个星期,进度已经完成十之七八。节日的气氛渐浓,大家工作的时候配合搭调效率奇高,气氛也越来越放松,有个光明的尾巴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
我若无其事的和大家一起工作,表面上还是那么满不在乎吊儿郎当,暗中却刻意保持了与慕容和杰西卡之间的距离。谁都看出来了,他们其实就是所谓“金童玉女”的最佳诠释。慕容与杰西卡之间的亲昵纯属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就好像春风拂过柳梢时枝叶会轻轻摇摆、雨水滴落池塘时会荡开阵阵清波那样自然。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在一起轻声细语时杰西卡突然的一记粉拳或扬声娇笑看起来触目或听起来刺耳。即便有时早上见面或下午收工时他们会互相拥抱着贴一下脸颊,在大家看来也是那么赏心悦目而毫无亵意。他们是如此的引人瞩目,我悄悄叹一口气,我最好还是躲到灯柱背后吧。你知道,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可如果长的丑却还非要出来吓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然而意外发生之前往往总是毫无征兆,让人无从预料,自然更谈不上能够发出警报以便及时逃之夭夭。“欢天喜地”计划执行的最后一天,就在我们完成最后一个平面镜头的拍摄后,灾难悄然降临。
最后一个镜头完成后,慕容做了个陆战队员式的致意动作,周围摒息以待的工作人员发出一声欢呼。头顶的水幕关掉,浑身湿透的杰西卡长舒了一口气。慕容放下相机,接过一条厚毛毯向杰西卡跑去。他用毛毯紧紧裹住杰西卡半揽半扶的一同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几天的相处,令我更加衷心喜欢上杰西卡,这样颠倒众生的美女,已经驰名国际T台,工作时依旧一丝不苟态度合作,丝毫没有所谓的耍大牌。许多时候,我会从杰西卡专注美丽的神情中看到慕容的影子,难怪他们会走到一起,实在是太登对了!
周围的同事们开始收拾场地,所有的拍摄工作都已经完成,灯光布景还有乱七八糟的电缆以及临时搭起早已摇摇欲坠的调度台,都应该要拆卸收拾起来了。已经走出十数米远的慕容忽然又一个人跑了回来,一边示意我过去。原来杰西卡发现丢了一只如意祥云耳钉和一枚龙戒,应该是刚才收工裹毛毯的时候不小心碰落的。大瓦数的射灯已经熄的差不多了,场地内光线昏暗下来,慕容示意其他人员离拍摄中心远一点,让我帮忙一起找。虽然才一会儿,地上的电线道具已经横陈一片,倒也并不那么容易就找到两件小小的首饰。不过还好,没怎么耽误,我很快先找到了那只龙戒,起身转脸笑嘻嘻的看慕容,“哎哥们,要不要拿个广角镜给你使唤啊?身手太差了吧……”慕容在我两步开外,忽然也站了起来回身边笑边摊开手掌,中间亮晶晶的正是那枚耳钉,“可别恼羞成怒砸了你那戒指。戒指坏了事小,最多被露易沙吼一下,可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如果砸到小朋友……”
慕容调侃的声音忽然淡出,我脸上的笑容也突然凝固,周围已经有人发出惊呼声。我看见慕容身后头顶的几盏巨大射灯从天跌落,比我两根手指还粗的电线灯缆象鞭子一样扭曲着抽下,挂住了慕容身后两米处的临时调度塔台,5、6米高、手腕粗的钢筋木架轰然散架,纷纷向慕容身上压下……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听到混乱的呼叫声,慕容的表情由愉快变得困惑,他意识到了什么,可已经太迟了。我来不及多考虑,甚至没想过叫慕容快闪开,在塔台倒塌的一刹那,我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伏在慕容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我听到自己身体深处传来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闭上眼睛之前我看到几根主体架构的钢筋缓缓的直直落下。然而慕容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力远远超过我的预想,他突然抱着我翻了个身,情况立刻逆转,变成了他在我的上方,双臂有力的护着我,身体还尽量撑起为我形成了一个遮蔽阻挡的姿势。在痛与震惊中,我蓦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粗大的钢筋木架就这样散落在了慕容的身周。慕容低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怪异而温柔。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什么都没有说,颓然松力倒伏在我的上方。他的身体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张力,变的毫无生气。未及悲痛,我很快也陷入了昏迷。
这次的意外中,我的左小臂骨折,头部轻微震荡,总算问题不大。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我一把捉住旁边神情焦虑的安然和家齐,几乎带着哭腔一叠连声的问,“慕容呢慕容怎么样,他有没有……”家齐温和镇定的笑容极大的安抚了我的心神,他宽慰我,“没事,苏犀放松点。慕容是头野兽,扔到荒野一个月都不会有事。”后来才知道,慕容受的伤要比我严重,断了两根肋骨,右小腿胫骨骨折,后脑勺挨了一下缝了好几针,除此之外也还好没有出现更严重的病症迹象。我终于放下悬了半日的心,才看到安然正抿嘴偷乐,家齐则拍拍我笑嘻嘻的问,“苏犀你好像关心慕容比关心自己还多哦?要不要带你去看看他?”我忽然又变成了傻瓜,而且还是聋子兼哑巴。不不不,慕容自然有杰西卡照顾,我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了。也许慕容也是这样想的吧,当然也许他是生气救了我的小命我居然都不去看他。所以他也一次都没有来看我,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通。
再见到慕容已经是两个礼拜之后,在安然和家齐的婚礼上。安然和家齐选择了在教堂举行婚礼,随后还会另外摆酒,最后还要飞到美加去另行注册,所以这次来的除了两家的家长近亲,就是我们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和少许同事。我的左臂打了石膏,但并不妨碍我的常规行动。慕容果然是由杰西卡照料而来,坐在轮椅上,腿上也打了石膏,头上的纱布倒已经拆了,金褐色的蜷曲头发比初识的时候已经长了许多,飞飞的披在耳后垂至眉睫,脸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气惹眼。杰西卡的明星气质在哪都是焦点,然而她毫不在意,时时蹲下为慕容掖一掖覆盖腿上的毛毯,任由名贵大衣的下摆拖伏在满是落叶尘埃的甬道上。进入教堂的时候,我只是远远的对慕容投递过来的目光匆匆颔首致意,然后就躲到了人群深处。
《欢天喜地的反义词》第1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