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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李,名蒙。我这一辈正是草木辈,我娘生我的时候,正是日出前,有蒙气传光,我爹便给我起名李蒙。
我爹大部分时候都在军营里,他自幼当兵,混到二十多岁才到了“校尉”,据他说,这辈子恐怕是不能再升了,除非有大战。可是有大战的话,风险又太大,他现在有妻有子,叫他还像以前那样为胡人卖命,他不干。
我记事很早,大约三四岁的事情,我也都记得。我有两个姐姐,长得不怎么好,小姐姐脸盘是方的,还很黑,和我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我娘从两个姐姐生下来就用一个小陶罐子在攒钱,我曾问过娘,那个罐子里的钱是准备做什么的。
我娘叹了一口气
“蒙儿,你别怨娘心偏。你长得这么好,以后肯定是不愁娶不到媳妇的,可是你两个姐姐,大妮儿个子太高,皮肤也黑,小妮儿脸型和你爹活脱脱一个模子出来的,怕以后都不好找婆家。娘现在开始给她们攒嫁妆,等到了十四五岁,实在要找不到婆家,就给你两个姐姐招赘算了。”
我着我娘这么忧心,忍不住好笑。她们是我爹的女儿,我的姐姐,还愁嫁不出去
说到我爹,他算是乡里的一个传说。我爹父母早亡,是堂爷爷把我爹养大,后来我爹顶了我堂伯的位子去当兵,居然在兵营里混的风生水起,还和我们荆南的大户楚家有了关系。
我们家的屋子是乡里最大的,大家都说我爹很有钱。其实我爹所有钱都交到了家里给了我娘,其实有钱的是我娘才对。
我娘很勤快,但因为不停的怀孕,我爹就请了两个婆子在家中干活。在我们乡里,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没有招丫头婆子的习惯的,会被人笑话当家的女人懒惰,可是我爹不但请了,还一请就是两个。
我爹一天到晚在军营里,别人劝不了我爹,就劝我娘要勤俭点。我娘是个古怪脾气,别人说的话,她听的就听听,不听的,就当人家放1屁。所以乡里三姑六婆无数人说我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我娘关起门来照过她的日子。
后来有一年,我爹四个月都没有回家,全家都很不安。
军营里两个月一休沐,一休沐就是四天,每次休沐,我爹都回回家,从来没有例外过。我爹要是出去做什么,从来不会瞒着家里,没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娘每天都到村门口去,我和两个姐姐在家里等。
我大姐姐问我“爹是不是打仗死了和隔壁阿牛家的爹一样”
我小姐姐敲了一下我大姐姐的手,不高兴地说“爹能和隔壁阿牛他爹一样嘛他爹除了打女人,什么都不会,我们爹壮的可以打倒一头牛”
我听了小姐姐的话,稍微松了口气。是啊,我爹力气那么大,本事又高,最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我们,是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个月,爹终于回来了,只是瘦了不少。娘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自己出去很远的地方清剿暴民,遇见的暴民居然是一堆饿的易子而食的苦人,实在没办法下手,就辞官回来了。
我娘觉得我爹做的对,但是又发愁一家五口吃饭的问题。现在是灾年,干旱了好久,我家能有点吃食,全靠我爹在军营里的军饷和楚伯伯分的一点油水。现在我爹回来了,家里田地又没出产,该怎么办呢。
这时我已经五六岁了,识得不少字,正在读“诗经”。我爹在家,正好教我的两个姐姐和我读写字。别人家闺女都不会写字,可是我两个姐姐字都写的很好,我爹从来不别人家到底怎么做,他只做他想做的事。他觉得习字好,我们全家就习字。
除了我娘。我娘总觉得读了那么多用不上,她也不出去抛头露面。所以只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不写了。我爹也并不勉强。
我爹教给我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己所欲者,也勿施于人”。这世上的人万万千,并不是你喜欢的,别人就喜欢。所以即使是你觉得好的,也别一定就让别人也觉得好,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这个道理我记了一辈子,后来我结交了许多好友,我们能成朋友,也是我因为牢记着爹的这个道理。
爹在家住了一个多月,我们着粮食从一两银子一石变成五两银子一石。前几年的时候,粮食只要五十文就可以买到一石的。现在是胡人的朝廷,胡人的官员去年收税收去了我们所有的粮食,今年田里颗粒无收,只能在外面买粮食。
隔壁家的阿牛已经被他爹娘卖了,他还有两个弟弟,已经瘦的得了肺病,他爹娘说养不活他了,不如把他卖到别人家去,好歹还能活一个。后来有个人骑着驴子的人把他买了去,再也没有见到。
我娘的小陶罐一天天的轻了起来。等陶罐已经快要见底的时候,楚伯伯来了。
后来,我爹跟着楚伯伯走了,楚伯伯给了我家一大笔钱,就算粮食五两一旦,也足够吃上一年的。我爹说等在外面闯的好了,就把我们接走。一有了钱,就会托同乡捎回来,叫我们不要担心没饭吃的问题。
我知道我爹是担心我们家也沦落到隔壁阿牛家那样,所以才冒着杀头的危险,跟着楚伯伯走了。
娘的小陶罐又有了钱,可是娘再也不笑了。
中原四处揭竿而起,每天都有不少人去投军,我爹作为去的最早的一批,还得了许多乡里人的羡慕。谁都知道去的越早的人越受信任,荆南已经有一大半是楚家的了,听说楚伯伯每攻陷一个城市就开仓放粮,广募兵丁,现在荆南饿死的人家极少,每家每户都有几个人去当兵,军饷送回家,总还能买到一点粮食。
此时我已经读完了“诗经”,开始读“论语”。我爹托人送回来两次银钱,都是用大包袱皮兜着的,我娘的陶罐根本装不下。娘又开始发愁,因为不知道这钱到底放在哪里。后来想了想,放到了厨房的烟道里。
家里虽然有钱了,可是我娘还是像以前没钱那样的过日子。此时粮价托楚家收复了荆南的福,已经稳定在三两一石左右,但即使是这样,粮价还是很贵。我娘每次买的粮食都很少,而且都是买一大部分粗粮,一小部分细面。
《老身聊发少年狂原文》第45章 番外李蒙的一生(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