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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唐军虽然在西域大胜吐蕃,巩固了边疆,进一步控制了葱岭以西的各个小国,并新建“河中都护府”。
但是,人可以胜人,人却不能胜天。
唐军可以战胜任何对手,却不可能赢得过天灾。
天宝十年春,关中、河南、河北普遍大旱,各地不得不四处截流引水灌溉。由此导致邻里州县为了争水而大打出手,当地豪强组织械斗的情况屡有生。
更有不少自耕农因为“偷水”,被当地大户打死的恶性案件生。一时间,“缺水”二字成为了敏感词,似乎满世界都在缺水。
然而,根据自然规律,水分蒸后,不可能凭空消失。它要么转移了,要么暂时留在空中,在遭遇冷空气后,迟早还是得落到地面上来。
于是两个月后的盛夏,关中、河南、两淮等区域大雨倾盆,特别是河南,大雨导致黄河泛滥决堤,整个黄河水系都处于极高水位。各支流决堤屡见不鲜,官府疲于奔命却是十个里面难以处理好一個。
大唐长年累月的在河南开荒,围湖造田,导致蓄水能力大减,又不像现代那样大规模的兴建水库蓄水。
因此河南成为了受灾的重灾区,不少人的农田毁于洪水,流离失所。
然而河北地区,在旱灾之后虽然没有洪灾,但却爆了蝗灾!蜂拥而至的蝗虫,将河北许多州县内良田里的禾苗啃成了光秃秃一片,所过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
按理说,都这个节骨眼了,开仓放粮是正常操作。
然而,除了关中有限度的放粮赈灾外,其他地方的常平仓,都扣扣搜搜的,半天挤不出一粒米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官府都被各地的豪强大户们收买了么?
其实不然。
因为赈灾粮是免费的,关中得起,其他地方玩不起!
早在贞观之后,常平仓就不再是单纯的国家屯粮仓储,而是一种类似“经营”模式的“粮食商行”。换言之,如果没有特殊的命令,比如说军粮调度、库存转运等等,常平仓也是要自负盈亏的。
按照职能,粮价低的时候买入,免得“米贱伤农”;粮价高的时候高价卖出,免得百姓吃不起粮食。这便是常平仓存在的意义。
所以反过来说,丰年低价买入,灾年高价卖出,这是正常的“商业化”操作。本地大户与豪强,最多只是跟地方官府勾结互利,还没办法做到控制官府,影响决策的程度。
那么,各州官府的办法是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不开仓放粮呢?
答案就是,常平仓的官员们,绝大多数都选择把陈粮高价卖给大户,让本地大户负责处理灾情,一举“去库存”。
之所以不卖给自耕农,那是因为那些苦哈哈们,压根就买不了多少,或者说根本买不起。而且常平仓的官员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和人力去伺候“散户”,他们只能抓大头。
别问,问就是人手不够,也确实是不够。
前两年一直都是丰年,粮价又被有意识的压低,导致常平仓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囤积的陈粮卖不出价,因为粮价很低,又得不断买入新粮。
多余的陈粮,只好以更低的价格,卖给本地大户,以腾出位置。这也是所谓的“推陈出新”,不可能让粮食一直在粮库里堆积着。
因此常平仓账面上亏空了不少钱,管理各地常平仓的那些官员们,也都是着急上火,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常平仓的设立,本意就是低买高卖,抑平粮价。如果粮食持续低价,那么常平仓的管理官员也会很为难。
这低价粮食,他们是收还是不收呢?收的话手里的钱已经见底,不收的话好像又完不成指标。要知道,粮食不比金银放不坏,越放越是没人要的!
这场天灾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大难临头,但对于这些官员来说,那当真是帮了他们的“大忙”,说是及时雨也不为过。
他们不趁此机会高价卖粮,一举填平账面亏空。难道还老老实实的,将已经贵如金银的粮食免费放出来砸自己饭碗?
想想也不可能,因为朝廷对于常平仓管理官员,也是有绩效考核的,绝不是让他们可以随意自由挥。在你任内收入了多少粮食,赚了或者亏了多少钱,这些kpi就是升官或者贬职的依据。
这种考核,看起来也没有问题啊,对于地方官员,朝廷怎么能没有考核标准呢?
不考核,那就是纯粹的“人治”,容易吏治败坏。考核,多多少少有点“法制”的意思,能说朝廷做错了么?能说处理这些事情的官员做错了么?
只能说,天下之大,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于是,各种说法不一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入长安,送到了两位宰相的案头。
有人说朝廷要派出钦差赈灾;有人说本地受灾不严重,可以自行处理;还有人说当地有民变,希望朝廷授权由州县组织“团结兵”镇压民乱。
《盛唐挽歌 携剑远行》第398章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第1/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