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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进了殿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张春风和煦,暖意洋洋的笑脸,皇后免了她的礼,赐了座,宫女送上来一盏白瓷茶杯。这番又是赐座又是赐茶的,让乐岚有些受宠若惊,皇后大概是准备先礼后兵,定罪之前先客气一番。
闲话说过了一巡又一巡,皇后始终不见要发落她的意思,这时宫人来报,说天命司送了新的嘉瑞符来。
皇后命人收了,眉梢浮起一层淡淡的不耐,送符的人退下之后,向乐岚道:“你也看到了,皇上自从建了天命司,什么事都由着这些天师来,福瑞哪里是朱砂黄纸能求来的?前朝清明,后宫安和,为上勤爱,为民熙祥,这才是万民福祉之道。”
皇帝,不幸是个昏庸无道的皇帝;皇后,幸而是个深明大义的皇后。
乐岚附和了一句,皇后又道:“本宫知道,这些年侯府受了不少流言,侯爷征战在外,耳中倒是清净,只是委屈了你们母女,平白招惹一身是非。”
皇后口中的“是非”,大约是指天师府所断言的她是个魔星,她爹是个凶星之说。许是在外人听来,这些说法可怕可畏,但于将军府来说,其实倒也算不得什么。
冷将军驰骋沙场杀敌无数,说他凶,他也确实凶;而乐岚身为一个没有仙位的神仙,又是带着元神投的胎,非仙非人的,说她是个邪魔外道也不为过。
流言归流言,当事人都不在意,这些旁听者倒替他们操了不少心。
皇后大约觉得乐岚年轻,正是义愤填膺的年纪,须不知她已经活了七百岁,即便修为低微得令人发指,但就洗心悟性来说,乐岚已经颇有造诣,一些小风小浪,还难以在她的心里激起半丝涟漪。
皇后抚慰了她一番,又赏赐了许多东西,送她出了宫,而有关连笙的事却半个字也未提起,她不但没领罚,反而带着一车的赏赐满载而归。
乐岚对皇后的行为啧啧称奇,但没有受罚,总归是件好事,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没高兴多久,就又发生了件丧气事。
冷夫人病了。
冷夫人的病情并不打紧,太医说只是偶感风寒,但这一病,她跟着李未阳前往江淮的计划就泡了汤。偌大的京城就像锅泡泛的炖菜,繁华热闹却无甚新意,而她就像漂在菜汤上的一粒葱花,马上也快泡泛了。
乐岚约李未阳到那座二人常去的茶楼里,告诉他自己去不了了,他听罢虽然遗憾,却也无奈,只是抱憾道:“这次南下,你若不去,怕是要错过好多精彩。”
她道:“精彩不精彩的,你回来再同我说罢。”
乐岚一个人独处时,喜欢热闹些的地方,有人陪伴时,便喜欢安静些的地方,这座茶楼里有不少独立的小隔间,专为喜静的客人所设,说话时方便许多。说到连笙在将军府的那场闹剧时,她将皇后召她入宫的事说了,末了笑道:“到底是我疑神疑鬼了,太子的那个眼神,我还以为皇后有什么雷霆手段。”
李未阳搅着茶叶,道:“太子提醒得没错,你独自一人进宫,确实是要谨慎些。你以为皇后召你入宫,真的只是因为昭乐公主之事,或者是天师府的流言么?”
他话里有话,乐岚没听明白,便问:“皇后莫非还有其他的意思?”
李未阳道:“天师府的流言不是一日两日才有的,为何这些年都不见皇后在意过,偏偏侯爷回了京,她便在意了呢?”
乐岚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爹是个军侯,手里握着重兵,皇后此时对我们如此上心,无非是想拉拢定边侯府,将来扶持太子继位。”
她没说命格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太子卒于三年后的宫变里,眼下宫中看起来一派太平,想必太平之下早已暗潮汹涌,宫变是从何而起的,乐岚并不知道,在此之前,还是离宫里越远越好。
李未阳听罢,却笑了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画了个半勾,说:“你想的没错,但还是差了一点。”
乐岚最见不得他故弄玄虚的样子,忍住了动手的冲动,问:“差了哪点?”
“太子,”李未阳道,“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
他将煮沸的茶水倒了两杯,看着碧翠的茶叶在水中起浮游动,说道:“他执掌东宫这些年,在朝中的根基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单薄,满朝文武十个中有九个都是他的心腹,即便是如日中天的天命司,想把手伸到朝廷上,也得提前做好断腕的准备。这些年受到天师府诋毁的并非只有几位王公大臣,太子位居储君,每次风波都首当其冲,之所以能安安稳稳走到现在,你以为靠的是陛下对他的宠信么?”
乐岚默了一会儿,还是不解,“既然如此,皇后又为何多此一举?”
《姑娘反义词和近义词》第1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