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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焱有些瞠然自失,叹上一口气,身子也软了,好似放春慵:“未定……圣上不许。”
今回进京,裴焱在与圣上闲谈时宛转表达了辞官归隐的心思,他这般道:“樵夫不问世事,与好山好水相伴度光阴,想来有些自在。”
“人生之途,亦骤山骤水,不也自在么?”圣上听了也宛转回了话,“唉,山林履成陈迹,自在却孤。”
裴焱听了,愁容外溢,识趣闭上嘴,不再多提一字,免惹圣心不悦。
“府君辞官不成,最着急的莫过是晁中丞。”周巡眉头一皱,一切都醒腔了,“府君心里也有几分明白的吧,这件事与晁中丞脱不了干系。”
“可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挖空心思,非要取我性命。”与晁巾阙自幼便相识,没有隔世之仇,裴焱对他的目的毫无头绪。
周巡抖擞下精神,话赶话道:“府君一死,汉州必有新府君。恐怕晁中丞想趁此机会向圣上要了汉州的兵权。可仅是要汉州兵权,定难满足他的野心。老夫猜不透,但敢斗胆一猜,晁中丞心迹不明,自有叛状。既有叛状,心里念的就是江山二字。府君千万小心。”
周巡研墨吮毫,在纸上飕飕地写下一个叛字,力透纸背,笔划比刀子还锋利,裴焱举起来一视,低声念道:“义勇忠信出于天性而然。”想起做官前,曾在书中读过一句话,嘴里不自觉念了出来。
周巡听见了,回:“居心殆不可问不可测,府君要做好准备,某日与晁中丞,或会在战场上相见。”
“有叛状,应该与圣上言明……”裴焱拈起笔,蘸饱墨的尖端,顿在半空里欲落不落,心中百般把拿不定。
周巡颜状肃穆,没有阻止,只问:“府君为何迟迟不落笔。”
裴焱弃笔苦笑:“晁中丞御边有功,叛状只是猜测,无凭无据的,在别人看来是蜚语诬蔑,敢与何人说?只怕话刚出口,便煽动圣上怒容,累了身边之人。祸从口出,亦从笔下生,罢了罢了。”
九月以后,黄雾四塞,咫尺莫辨,胡绥绥病愈七分,病了许久,腰与颌下的余肉全脱了。好菜好肉伺候了半个月,肌骨才渐丰盈,一身清爽。
这几日胡绥绥常对裴焱说:“裴裴你别怕,绥绥舍命也会遮护你。”于是病愈以后,胡绥绥不常待府中,在树林里和姑姑姨姨打团儿蹲守不善之人现身,以为这样,便不会让裴焱有危险。
可没想到的是危险就如黄雾那样四面袭来。
第67章舍命救夫赴杀场4
得知裴焱险些在归汉州的途中丧命,周巡更愁日后的汉州有危机,嘴里念叨一个兵字。州有强兵根本方才稳,裴焱也知这个理,那教场渐成自己的脚边路。裴焱归来汉州半个月后,车夫自行归来。
车夫非是空手而归,他在黄草山中拾得几枝箭镞发紫黑的箭,似乎是抹了毒才发紫黑,因箭遗落的周遭寸草不生。
车夫愤愤而道:“这恐怕是要用在府君身上的箭……”
胡绥绥也说那些恶人拿的是弓箭,而车夫又在黄草山里拾得,七打八就是要用在自己身上的箭了,裴焱拿去与朱子林相看:“不知翁翁可知这是什么毒吗?”
朱子林接过手在晴光下看了又看,眉头愈皱愈紧,涂在箭镞上的毒,无非就是剧毒乌头草,但一时不敢确定他,拿起细如发丝的银针从上上头刮些粉末,捉来一些虫儿鼠儿喂入少量粉末,虫儿鼠儿立即呜呼。
“是乌头草,食之七窍流血,侵入肌骨中……”朱子林十二分确定箭镞上涂的是乌头草,这箭如着在人身上,侵入肌骨中,是会见血封喉的,华佗再世也不能妙手回春。
不知是何人要对裴焱下如此狠手,朱子林话说了一半,悲从中来,袖子掩着湿润的眼眶,再说不下去。
裴焱口冷舌冷,把箭丢进火堆中,看着烈火将毒箭一点点吞噬成一团粉末。
箭镞涂毒的事不知是何人多嘴泄语裴姝与胡绥绥。
裴姝知道后,变成狐狸以后躲在鸡窝里头珠泪双抛,她懵懵懂懂的,似乎知道那日阿娘为何急匆匆离开了。
是因为爹爹遇到了危险。
细想而会后怕,若是阿娘没奔去相救,那再见爹爹时就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了。
裴姝哭了一刻,伤心都随眼泪流去,而后擦干眼泪。躲在鸡窝里干哭无用,她急如流星那般跑出府衙,不知往哪儿跑去,再归来口内衔了好几棵解毒草,还有可延年的赤箭,亲自洗净晾干后夹在裴焱书中。
晚上裴焱翻开书时发现里头有厚厚的两团草,他拿去问裴姝:“姝儿怎给爹爹这般多的草?”
裴焱一手拿着一团草,裴姝有些紧张,指着右手里的草说是解毒草,指着左手里的草说是赤箭:“一个可解毒,一个可延年,爹爹你不会有事的,姝儿不会让爹爹有事的。”
《在彼淇厉》第9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