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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忘记了这件由他赠送出去的宝贵礼物。
“这是您上个月送给我——”子爵的话没有说完,皇帝漫不经心地松开手,让那串沉重的东西砸回尤利亚的锁骨。
“它不适合你,如果你喜欢珠宝,我可以给你些别的,我记得库房里有一些蜂蜜猫眼,用来镶嵌圣徽上的玫瑰会很好看。”
尤利亚没有说话,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想说他并不喜欢任何和宗教相关的东西,也不喜欢荆棘玫瑰,但他不敢——在漫长的相处中,他已经隐约发现了点什么,比如说皇帝希望他喜欢宗教,最好要虔诚、博学,他这次能见到皇帝,也许就是他在圣母像前日夜不停的祈祷打动了这个病态的男人。
“再珍贵的宝石也比不上您对我的爱。”尤利亚说,“我只恳求您不要再冷落我这么久,让我无法见到您。”
弗朗索瓦看着他,琥珀色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厌烦,但他还是用最后一点耐心说:“不要祈求,亲爱的,你是这世界至高无上之人,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你为之垂下头颅。”
“至于我,”皇帝顿了顿,慢慢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这个笑容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期待和恶意,仿佛透过尤利亚看见了极其遥远的东西,“我即将迎来生命中最大的胜利,我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就像是圣主眷顾祂的信徒。”
亚曼拉在马背上勒住缰绳,忍着手臂的疼痛回头,阿淑尔被她派去接引另外一支队伍,但她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透着古怪。
太顺利了。
她们从圣桑丁庄园撤出,前往下一座成为据点的城镇,路上是平原和荒野,大部队已经前往据点驻扎,跟在她身边的人并不多,她已经做好了会被朝圣天盟偷袭的准备,然而一路上堪称风平浪静。
或许是长久在生死线上拼搏出来的第六感,越是风平浪静,亚曼拉越是感到不安。
前天从教皇国收到的信件再次映入她脑海,那个对往事一无所知的孩子向她提出了警告,亚曼拉并非对加莱的恶意一无所知,其实就算没有拉斐尔的示警,她也不可能对加莱抱有善意的信赖。
这是横亘在加莱和亚述之间长达数十年的纷争。
当年,若非加莱对亚述虎视眈眈,率先举起进攻的旗帜,亚述也不可能因为一些内部的混乱而到如今的地步。
在亚曼拉的父王执政时,加莱和亚述就是生死仇敌的关系,1045年,亚述发生了“瓦伦丁港口之乱”,内战爆发;第二年,加莱大举入侵亚述,蓬巴莱、桑东等周边小国同时群起而攻之,亚述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在这样的困境下,亚述和罗曼于1047年签订了继承人之间的婚约,当年的亚曼拉只有七岁。
1048年,罗曼出兵维护亚述领土基本完整,同时作为“未来皇后的嫁妆”,取走了亚述的两座岛屿。
1049年,加莱和罗曼爆发了战争,战场在勃艮第公国,当年勃艮第的所有葡萄酒出产为零,许多酒窖和储藏室被洗劫一空,次年波提亚银行名下所有葡萄酒庄都赚得盆满钵满,他们用这笔钱反过来收购了大量勃艮第的庄园,在这片遥远丰饶、流淌着顶级葡萄酒的土地上扎下了深深的根系。
1051年,十一岁的亚述公主第一次踏上战场。
1053年,年轻的公主独立率领一支队伍奇袭港口,经过四天四夜不眠不休的长途奔袭,在罗曼援军的支持下,以一场陶烈儿战役彻底平定延续了近十年的内乱。
1054年,瓦伦西亚大主教德拉克洛瓦因为宣扬新思想而被流放亚述,受聘成为亚述公主的宗教学导师。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命运的指引,混乱中隐隐遵循着神的逻辑,最终到达一个不可挽回的境地。
亚曼拉很少回忆往事,更从来不感叹过往岁月,对她来说,需要她考虑的事情有太多,多得完全不够她沉湎曾经,但或许是拉斐尔的来信恰好出现在一个微妙的时候,让亚曼拉不由自主地分出了些许的柔情。
“陛下——”
但她的思绪没能持续更久,慌乱惊愕的呼喊惊醒了她,女王霍然抬头,看见远处的山坡上,属于朝圣天盟的旗帜纷纷从倒伏中立起,如同黑沉沉的云团,铺天盖地而来。
女王握紧了手中沉重的长刀,猛地回头,后方传来爆炸的隐隐巨响,他们来时的桥梁已经被切断。
在士兵们愕然惊慌的目光和叫喊中,女王没有露出任何脆弱的神色,她只是沉稳平静地抬起一只手,天穹上的阴云翻滚着露出一条窄窄的线,阳光透过这道缝隙泼洒在她身上,她身上带有某种比男性更为坚硬、更为锋利的质地,这让她看起来像是数百年前征战在圣主麾下无往不利的女武神。
“准备迎战。”女王的话简短而有力,奇迹般地,在听见她的话语时,所有忐忑不安的心都沉静了下来。
女王忠诚的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在这一瞬间,他们成了荒野上的大理石雕塑,面对着前方黑压压的敌人,静默地等待着君主的命令。
通晓人性的马匹也放缓了呼吸,沉重的吐气声成为了唯一的噪音,他们能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缓慢沸腾起来的热血。
女王牵动缰绳,轻轻用脚踢了踢马腹,聪明的马立刻知道了主人的意思,慢悠悠地迈动着脚步,步伐以稳定的节奏和频率加快,其他马匹都默契地跟随着头马,它们的脚步逐渐从轻快变得急促,最终成为连成一线的暴雨、雷霆,带着一往无前的恐怖气势,冲向了前方铜墙铁壁般的防线。
《逆位教皇爱情代表什么》第19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