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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秀不自觉地笑了,心中暗比,惊觉虫儿现在的身高竟和自己相仿了,英秀刚要走下台阶迎上前去,就听身后传来倒吸冷气之声,英秀微顿,再次看向前方,又是一惊,虫儿的身后,露出一个袅袅纤纤的绯色身影,那秀媚的人儿裹着一袭锦绣金丝绒斗篷,滚镶银狐,衬得他兜帽下的那张脸格外细致精巧,仿佛只有巴掌般大小,下颌尖尖,薄唇绯绯,至于那双眼,英秀凝目细瞧,也是轻吸口气,那少年的眼中湿润润的,水雾迷蒙,他并未注目某处,你却觉得他的眸光无处不在。
英秀心中微凛,总觉得有点异样,却又说不清是何感觉,他收敛心神,迎着他们走上前去。
“殿下驾到,我们本该倒履相应。”英秀笑看着虫儿,随即便转身望向他的身后,笑容依旧地问道:“这位是——?”
虫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眼神立刻变得温和,“他就是玉衡,我的……友人……”虫儿退后半步和玉衡并肩而站,“玉衡,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平康郡王龙英秀殿下。”
小虫儿此时连声音都已变得柔和,英秀心中轻叹,也不知是为了秦醒还是那位葬身海底的宝恒。
“玉衡拜见平康郡王殿下。”那锦绣绯袍的少年俯身行礼,声音和他的姿态一般漂亮。
虫儿抬臂轻揽着玉衡走上台阶,仿佛那人儿娇不胜衣似的,英秀跟在他们身后,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就听台阶上再次传来玉衡柔婉的声音:“玉衡拜见永华公主殿下。”
“快快请起。”小鱼唇角含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长得如此纤柔脆弱,令人忍不住想要疼怜。
玉衡刚刚直起身,虫儿已经抬手指着小鱼身旁的秦醒,“这位是——”
“——我是秦醒,公子只叫我小秦就好。”秦醒不等虫儿介绍,趋前半步颌首笑道,那笑只在眼中打了个转儿就隐入眼底。
玉衡抬眸望向秦醒,心里突地一跳,这个姿态潇洒倜傥,清如冷泉似的少年长着一张异常聪明秀气的脸,虽不及永明美,也不及英秀俊,却别有一番飘逸的风范,令人钦羡。
“都请进暖阁吧,屋外严寒。”英秀快步走上台阶,恪尽主人之职,将众人引进花厅,不等随侍的仆从上前,虫儿已转身亲自为玉衡解下身上的金丝绒斗篷,“那银狐暖筒儿你还是拢着吧,小心着凉。”
虫儿细心地叮嘱着,一边伴着他穿过外厅,走入暖阁,跟在他们身后的英秀小鱼和阿醒俱都瞠目结舌,虫儿一向娇气,万事等着人服侍,何时见过他这般体贴地照顾别人呀!
虫儿领着玉衡坐到长榻东侧,“就坐这里吧,既不挨着窗离火盆儿也远,寒气炭气都染不上。”
——呃!其他三人再次暗自咂舌,齐齐望向那相挨而坐的两个人,虫儿明明年少却隐有霸气,那玉衡略显年长却弱不禁风,虫儿好像感到了众人惊异的目光,不以为意地解释道:“玉衡自幼体弱,多有痼疾,每到严冬易患喘症,所以要格外当心。”
“呃……咳咳……”不知为何,看着虫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小鱼忽觉羞窘,她低头轻咳着在书案边坐下,“太医院的言太医对此好像颇有心得,永明你不妨请他给玉衡诊诊脉。”
玉衡眼含感激地望向小鱼,也不说话,但那眸光,温驯柔婉,无处不在,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小鱼平和地回望着他,转瞬就掉开视线望向英秀,发现英秀也正望着自己,眼含深意。
“言太医已经看过了,现在正在吃他配的药,好像确实见效。”虫儿淡声开口,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围绕着身边的玉衡,状极亲昵。
此时就听秦醒‘啊’的一声低喊,“哎呀呀,明儿就是秦家太祖父的八十大寿了,我的贺礼还没置办,糟了糟了……”
秦醒一边喊糟一边急匆匆地招呼着侯在外厅的贴身侍童,“顺儿,秦顺儿,咱得赶紧走,不然明儿就是个扒皮罚跪的下场。”
一个眉眼儿伶俐的青衣小童应声赶了进来,给秦醒披上墨蓝素缎披风,一边嘴里跟着着急,“少爷,咱紧着张罗吧,不然明天顺儿比您死得还惨呀。”
主仆二人乱哄哄地彼此抱怨着,急旋风儿似的卷出外厅,秦醒临走前还不忘回身一一告辞:“几位殿下,还有玉衡公子,抱歉抱歉,小秦我实在糊涂,忘了本分,这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也不等虫儿他们回答就推门走了出去,小鱼给英秀使了个眼色,英秀立刻跳起身,“我去送送阿醒,去去就回。”
风狂雪乱,白茫茫好个琉璃世界,英秀奔出厅门,见那墨蓝的身影已经转上花廊,“阿醒——”英秀叫着追上前去,轻快急行的身影忽然顿住,也不回身,只静静地站在花廊下,身周泛着明晃晃的雪光。
“阿醒,你……”英秀奔到秦醒身边,忽然发现无话可说了,身边的身影再不复轻快,凝重而无奈。
“英秀,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永远欲语还休的模样,令人无限向往。也难怪虫儿会深陷其中了。”秦醒依然保持静立之姿,“以前是宝恒,如今是玉衡,我,甘拜下风。”
“阿醒,你若真能这么想,也好,那座皇宫深似海,你,还是置身其外吧。”英秀站在他身侧,语含深意地说着,忽然心中一动,英秀绕到秦醒身前低头看着他,“阿醒,今天虫儿来,诸般做作,我……我总觉得其中另有意味……”
“呵呵呵……”秦醒忽然嗬嗬地笑了,笑声中却毫无欢意,“就是另有意味也不过就是要我知难而退,只是这个玉衡分量太轻,我也就是自己觉得累,不想再坚持了,不然就凭他,还不配。”
“呃……”英秀一愣,轻声问:“前面那个宝恒又如何?难道真的……”
“……真的很美……很高贵……令人难忘……”秦醒毫不犹豫地回答,抬眸望着英秀,“宝恒的那种美,好像具有神力,足以颠倒众生,面对他,我总是觉得很绝望,因为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超越,但他,他已经死了。”秦醒说完就毅然迈步向前走去。
英秀心中默然,——一位逝者,又那么美,他在生者心中早已成佛,更加无法超越。
“但这个玉衡……”英秀沉吟,慢慢陪着秦醒走向前去,“这个玉衡,虽然他的双眼总是欲语还休,可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并不简单,而且,虫儿似乎对此也心知肚明。”英秀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宝恒已死,那就无所谓谁了,和谁都可以,都不是全心全意,所以,阿醒……”英秀倏地抓住秦醒的手臂,急切地劝道:“……阿醒,这说明虫儿还是很爱护你,很疼你,他知道自己对谁都无法全心全意,所以干脆不招惹你了,免得你日后伤心。”
“呵呵呵……”秦醒笑声不绝,却越来越落寞,“我知道,我都明白,所以才赶紧离开,免得他那么费力做作,我看着都替他累。”
《花朝什么意思》第16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