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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并没有对你不管不顾咯?”
“没有的。”余向红摇了摇头,这回轮到张司洋在桌子上拍了她一巴掌。
“你们起诉她是因为上一次得手了吧?”岳维东慢吞吞地说:“因为上一次,她妥协了。所以你们打算再来一次,觉得她会继续向你们妥协?精神损失费是什么鬼东西?幸好美娟不是你们亲生的,真是两个猪脑子。”
对面的两个人神色一愣,只听见岳维东继续说:“这个纸袋里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我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真话而已。”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伸腰:“谢谢你们,告诉了我一切。想打官司就打吧,现在,真的没有再怕什么了。”说罢,他将纸袋放在了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将那句“你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啊?”的话远远地丢在了身后。
他只不过向李汉邦要了张司洋和余向红的照片,和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例如张司洋在管理后勤科室的时候,与供应商来往过于密切,给交往的女朋友买了一辆新车,如此之类完全抓不住把柄的东西。就是这些玄乎的信息,再加一个他用的微型运动录像机,岳维东拿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余向红在视频里亲口承认不过是靠官司来勒索美娟,而不是真的存在实质性的精神伤害。
而这一段短短的视频就已经足够让张美娟在接下来去应付一切的风起云涌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真的找到张司洋犯事的证据然后让对方撤诉,他只不过想要为自己所爱的人在未来的路上挡住大部分的狂风暴雨。
“你其实不必做这么多事。”看过了视频的张美娟淡淡地对岳维东说:“这种无理取闹的人,我的律师可以搞得定。”
“律师能做的和我能做的,是两件事。”他认真地说:“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如何证明自己是可以保护你的?”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伸过来,默默地拉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指瘦削,带着满月夜的薄凉,锋利到要划破他的掌心,这让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心碎。
所以是真的很爱她吧?将她时刻放在最柔软的地方,舍不得她经历任何的风险,像是收藏着一块珍贵易碎的古董珐琅。
他心甘情愿,也无论她是否情愿。
23
暹罗猫在初秋的时候开始发情,它依仗着美娟对它的宠爱,在家里肆无忌惮地耍横。它烦躁不安地撅着屁股,垫起四肢拱起腰到处游走,像一只被禁锢在牢笼里的囚徒,总是发出婴儿一般的哭啼声。张美娟只能将它放进包里,带来琴行。她将猫放在沙发上,双手带上手套,用棉签沾满了婴儿油企图要找到一种方法,控制住这只失控的暹罗猫。
陈若谷在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女人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摆弄一只悲伤又癫狂的小动物。阳光暖烘,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晕出一层透明的光,而她蹲在那里,留给地面一团浓郁的t影子,极其孤单又极其宁静。
男人的心口,像被一层极其轻薄的纱帐覆盖,似雾,似风,泛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心悸。
“你这样做是不能让它乖乖听话的,知道吗?”
张美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回过头就见到了他,一袭黑色的便装,慢跑鞋,棒球帽,腰背笔挺。然后才记起上次他送她从海边回到了这里,是知道地址的。
她看着他的脚尖:“那也没办法,总是舍不得让它挨那么一刀。”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适得其反。”他走过去,与她一同蹲下:“要这样做。”
三十六岁的美娟,对巴赫的三部创意有着重度的迷恋,她记得每一首曲子,每一个小节,每一个音符。那些颤音,波音,变调,平调,交错杂糅,组成了一段又一段繁复而高雅的复调,如果三段旋律可以在指尖同时被演奏,那么这样的旋律不仅仅是训练着每一根指头独立的思考能力,也像极了人类最为复杂的心。
比如说现在,她很想对不请自来的男人问出那一句:“你来做什么?”她侧头看他,因靠得太近,他肌肉扎实的肩膀偶尔擦过她发烫的前臂。而她又太用力去感受,于是就忘记了说话。
“你要不要和我去吃个午饭?”他一边安抚小动物,一边说,他的声音笃定而沉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对待一只猫,不可以分心,要温柔,要耐心,要循序渐进,要充满了爱。
她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去吗?”男人抬起头来看她,口吻已经变得有些许央求的意味。
“不去。”
“只是一顿饭。”
“所以我不会去。”她抬眼看他,双手抱着胳膊,用力地在皮肤上掐出了凹陷的印迹,浅白,像月牙。
“我明白了。”他折腾完猫,站起来向门口走:“那我明天再约你好了。”
“明天也不会去。”她冲他的背影喊到:“永远都不会去!”
男人迈向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一个转身走到张美娟的面前,看着她一字一句:“张小姐,我犯过一个错,但我是不是也有去纠正这个错误的权利。”
“不。”女人凄凉地笑了起来:“你只是在重复犯同样的错误而已。”
“什么错误?”
“总是在拥有一个女人的时候,去寻找另一个女人。你知道吗?”张美娟朝他露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容:“你为什么永远在拥有一个人的时候,又去找另一个人。”
他听到这话,仓皇地伸出手去想要抚弄她额间的发丝,他急于要表达自己的内心,表达她对他与众不同的意义。表达自己并非刻意要去伤害另一个女人。但却被她微微偏头躲开。
《鸵鸟日记佩玲》第4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