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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多少让陆贤有些丧气,又突然想到从冯铮中弹以后,他似乎也有半年的时间没再跟任何人发生过关系了。
"你说,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是不是会过的好点?"陆贤躺在床上,转身看着身边的冯铮。
明知道他不会回答,也不会离开,再也不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陆贤还是忍不住凑在冯铮的额前,顶着他的额头说:"我觉得应该会好点吧。可惜,这世界上没有让时间倒流的东西。"
"如果我不认识你,那就算今天站在法庭上的是我,我也不会象现在这样。。。。。。"陆贤皱紧眉头,痛苦的说,"生不如死。风筝,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他的手摸在冯铮的胸上,摸着那两个为自己留下的疤痕,"你知道我有多希望这枪打中的是我么?这样,我还能光明正大的给你个理由爱上我。现在呢?你连点让我打动你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却让我越陷越深。我有时候想,你干脆消失算了,长痛不如断痛,我眼不见心不烦,说不定下半辈子过的还舒坦点。"
陆贤越说越难过,突然又觉得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和一个类似死人的冯铮自言自语压抑无比。他一下坐起来,抬手胡了下脸,下床穿好衣服。
冯铮的手在陆贤站起来的时候就轻轻动了动,但他没看见,只是急匆匆的走到客厅拿起车钥匙出去买醉。
等到天亮陆贤回来的时候,冯铮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客厅的地上躺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再见两个字。
陆贤捏着这张纸在屋子里愣了很久很久,才想起要到楼下问保安。等他到了保安室,才知道冯铮半夜就推着轮椅走了。他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似乎连轮椅都推不动,最后计程车还是保安叫的。而至于到底冯铮去了哪里,保安也不知道。
陆贤觉得,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冯铮离开自己,再也找不到他的情形。但他没想到,当冯铮真的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他抬头所能看见的天空里的时候,他居然一点可以反应出来的情绪也没有。只是机械性的走回房间,打了个电话给孟彰宏,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套房子卖了出去。
后来孟彰宏曾经提过要帮着陆贤去找冯铮的下落,但被他拒绝了。
陆贤想,既然冯铮厌恶他厌恶到连爬都要爬离他身边,他又何必再苦苦拉住这根线呢?他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放不开过,即使是冯铮,也并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
只不过,他这辈子,或许再也不能这样的爱上一个人。陆贤后来整理屋子里的物品的时候,偶尔发现了冯铮那只保险柜的钥匙。
柜子里有冯铮的一切,陆贤翻看着里面的东西,那里面有勋章,有玩具,有日记,有遗书,有冯铮一切赖以支撑的信念。如今归了他,就像是得到了冯铮的心似的。陆贤看着柜子最上面那个用盒子装着的,一看就知道是仿造的一等功勋章。原来他千方百计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么一往情深的向着这一片虚假的,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就岔了气,扶着胃蹲了下来。这时他才却发觉自己痛的不是胃,而是更上面一点的那个东西。好像被那个假冒的勋章狠狠的割开揉碎一样,痛得让他全身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象那时的冯铮一样,蜷在这保险库中,久久不能动作。
十六
佟冠人最终没熬过最后一关,终审虽然顺利的判了无期,但他老婆也终于和他离了婚。外面没人再使劲,他知道,自己要在监狱里渡过自己的后半生了。
作为曾经的警察,佟冠人知道自己在监狱里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在终审结束,尚未转进监狱的那个星期里,他终于在房间里用裤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事在《法制日报》上被报道了,是副刊上小小的一块,记者大抵是同情佟冠人的,所以很是唏嘘了一番。冯铮一直留意着佟冠人的事情,便和看守所联系,打听出来佟冠人火葬的地点。
佟冠人火化的那天,除了看守所的警察,冯铮是唯一一个到火葬场的人。人运进来的时候只裹了一层白布。火葬场的师父装棺材的时候,见冯铮直勾勾的看着停尸床,便问他要不要见佟冠人最后一面。冯铮愣了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只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师父把佟冠人装进一个薄薄的纸棺材送进火里。
佟冠人的骨灰一共扫出来三两,看守所的人说能拿走,于是冯铮就在殡仪馆里买了个小瓷坛,把骨灰装了进去。
冯铮提着那个骨灰坛走出火葬场的时候,看到报刊亭里挂着一副陆贤的照片。他愣了一下,远远的看了很久,终于还是走过去,看见那八开的周刊封面上用醒目字体写着龙天电子董事陆贤和旗下娱乐公司一线女星地下偷情。
封面上陆贤拍的不是很清楚,但凑近了看,还是能隐约看到他映在车后视镜里面的眼睛是看着镜头的。
从龙腾和天地电子合并上市以后,陆贤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了,龙天电子不但慢慢转型投资了电子商务网站,去年年中还成立了家娱乐子公司。公司刚开就投资了一部电影,冯铮心里算了算,三个月前传出杀青的消息以后一直就没再有任何动静,那看来现在电影差不多该上市了。他站在那个周刊前,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陆贤那双眼睛,心想这个人直到今天也没有变过,总是能将对他不利的东西占为己用。
而且,他比上次的照片又胖了点,冯铮心想,陆贤要这么胖下去圈子里估计就没人看的上他了。他想着想着又笑起来,陆贤的身份在那摆着,即便长成了邓则士那样,也不是没人要的。
掏钱买下那份周刊,冯铮就骑车回家。晚上吃过饭烧上水,他擦着两手出来正看到自己放在矮柜上的骨灰坛,上面还描着佟冠人三个金字。
那么大一个人,居然能躺进这么一个没有巴掌高的坛子里。冯铮想,真是,佟冠人一生追求了那么多东西,最后还不是一场空,除了他自己,哪还有其他的东西能跟他进入这个骨灰坛里?
冯铮就这么定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那个骨灰坛,一直到水壶凄厉的叫声响彻屋子了他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回去关了水,想想又用小碗盛了一碗米,端过来放到骨灰坛前面,点了三只烟,插进米里,拜了两拜,这才转回屋。
卧室的那方电脑桌上躺着一本复印的德文原文小说。他以前在学校学过德文和意大利文,靠着好记忆,成绩也不错。小语种其实还是吃香,冯铮想,当初他醒过来的时候,只是在床头柜里随手抓了几十块钱就爬了出来。结果他万分艰难的坐着轮椅在街头找了家翻译公司应征,连身份证都拿不出来的他居然也立刻开始上班了。
小说里正写到主人公的父亲死了,文字极尽悲哀,冯铮一边翻就想起他爸死的那年。当年他爸殉职的时候,他一直哭不出来,是他奶奶狠狠的拧了他大腿根两下,生生把他拧哭的。这么多年下来,他不论和佟冠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管佟冠人怎么对他,这人曾经对他嘘寒问暖,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都是实实在在的,而冯铮自己的心里也一直都是拿他当爸爸看的。
《风筝拖着长长的尾巴补充句子》第43章(第1/1页)